“行吧行吧,把那杀手窝端了,怎么处置?”
“在我地盘上杀人的,灭了他,没在我这动手的,交给上边玩去。”
“你怎么知道谁在这办事,谁不在?”
“有牌子呀!太好认了,出来办事,必定是同属一队的,有一个就能抓一溜。我跟你说,我就闹不明白了,出来杀人,带那玩意干嘛?生怕别人没证据不会顺着查似的,难道他们彼此不认识,生怕杀到了自己人?还真说不定,干这行当的人,都是乌合之众。”
“这消息又是谁给的?”
“头一次去冯城,回来碰上杀手,我叫娘子手下留情,特意放了两个。这两人中有一个犯了金疮痉,四处寻医问药,让人盯上了。”
“那可是矾山县。”
“嗐,我早猜到了,写信给了几位县令。谁都怕半夜被人撸走头颅,自然不会隐瞒。”
“你来这么些天,就办了这么多事,怎么想到的?”
“啊……所以我头疼啊,原来是事多了给烧的,烦。”周青云从身上摸出来一把新写的圈圈叉叉,交给他,打着哈欠请求,“帮我烧了它们。”
“等等。”
周松摊开,一张张翻看,实在看不懂,重新收拢叠起来,收进自己怀里,追着问:“矿山还没找着呀,野豹岭不对,那里只有废弃的矿洞。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找着了,找着了。早前一叶障目,忽略了一些事,回来路上我仔细想过:挖矿的人,监守的人,都要吃饭,粮往哪去,人就在哪里。先扒了杀手窝,以防干扰,再去包抄就好办了。主要是差人手,等人够数了,立马去办。”
“可以借周守备的人。”
周青云摇头,抬眼看房顶。
周松懂了,追问:“你要等上边来人?”
“嗯,要是我们先去,往后就很难说清楚。不是自个的东西,少沾为妙。”
“也对。”
“宋师爷,少操心,活得长。”
“我姓周!”
“问问你母亲的意思。”
“大伙都知道我姓周,突然改姓,怎么解释?”
“我周你也周,老爷我不乐意被你抢风头。”
“不用你背黑锅,我乐意姓周,跟那混蛋姓,想起来都憋屈。”
“那随你。”周青云把玩着胸前的眼镜,嘿嘿自乐,拿起它戴上,又笑,眨着眼说,“我就要拜堂成亲了,届时还有林密、林拾一。千山那儿,有一个小柔让他钦佩惦记,罗石也报告说好事将近。你呢?”
周松没好气道:“我不是快当爹了吗?”
周青云想起房盛托付的孕妇,踟躇道:“恐怕不行,有人抢着做,他早有安排。”
“啊?”
周青云摆手,周松识趣地闭了嘴,退回去扒饭。
周青云小声道:“油尽灯枯,不是他的,孩子无辜,他……难得,可惜了!”
周松扬眉,没有追问。
番外六
后排房多的是练手之作,铁锹锄头一捆一捆往外拿,棺材一口一口往外抬。
从和顺宫请来的道士们一人领一队:道士拿法器加名册,后边配一个已学会认骨的衙差拎香烛纸钱,还有两个扛铁锹锄头的,再是八人抬两空棺跟上。到了地方,一个陈设,一个作法,再有十个挖坟填坟的,事办得飞快。
先忙城郊的乱坟,再是乡间各处。少不了有人来看热闹,差爷便告诉他们只要发现了这样的事,都可以去衙门举告。
李豁不仅自家卖儿卖女,还走街串巷到处鼓动无良父母卖尸,先是被活埋大半个身子示众,让众人唾骂,再挖回来坐监。想跟别人一样自自在在做工挣钱?门都没有,轮到他的,只有掏粪挑粪这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