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呢。
迎着明玄怀疑的目光,慕千山不由笑了笑,“禁军之中便有我的人,即使发现了痕迹,也不会真的搜到我们这里。不过……单凭我们,确实没法走到北边去,我已经给人送了信……咳,就不知道他们何时才会赶到来接应你我二人。”
明玄皱眉看他。
“你别担心,”慕千山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叹了口气,轻轻将人揽过来拥在了怀里,“我不会病死的。”
明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你肩膀受伤了,还动手!”
慕千山闷闷地笑了,笑到肩膀有些发抖,牵扯到了伤处,“嘶”了一声,才慢慢地平息下去。
“快天亮了。”他眯眼瞧着窗外的天色,说。
天亮之后,他们之前逃匿留下的那些痕迹自然也就无所遁形。
他仿佛是一个乌鸦嘴,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外头真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明玄抿紧了嘴唇,内心深处也有些紧张。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心头的紧张就越发沉重。
如果进来的不是慕千山安排的禁军,那么他们今夜便是命丧于此。
一片寂静中,明玄尽力放轻呼吸,但心跳声却越发沉重,在黑夜之中几乎无法掩饰。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脚步声都逐渐远去,却有一人没有离开,逐渐接近了这间屋子。突兀地,他的脚步在一门之隔的过道上停下了。
明玄伏在地上,尽力放低自己的身体,避免对方一进来就看见他。他眯起了眼睛,手中弩机缓缓对准了门板——如果进来的是敌非友,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他一击毙命,以防他向自己未走远的同伴呼救。
对方没有开门,而是等在门外。片刻之后,只听笃笃两声,门板上传来不紧不慢的敲击,仿佛某种信号。
慕千山勉力清了清嗓子,提声道:“进来。”
门板缓缓向后滑开,一阵寒风贴地而入,激得人不由打了两个寒战。迎着月光走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提着火把。借着光线,明玄看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神情冷肃的中年男子。然而见到了慕千山之后,便单膝跪下,向他行礼。
“主上。”
随即又分了个眼神给一旁的明玄,显然不认识,“这是……”
明玄被软禁在宫中数年,不被新调任的侍卫认识是件很正常的事,因此他神色如常。慕千山眉头却稍稍拧了下:“这位是二殿下。”
这人又要向他行礼。明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一边一手发力,将慕千山按了回去。他手劲使得大了些,慕千山还是没忍住轻“嘶”了声,然而被中年男子敏锐地注意到了,看见慕千山肩上的箭茬,面色一变:“主上,您受伤了?”
明玄蹙眉,向他伸手:“药。”
身为禁军,身边必然是准备齐全。曾经身为东宫太子,又蒙任职锦衣卫指挥使的汪林教导,明玄知道禁军一些密辛,例如他们的服装是宫里统一配备,腰带乃是中空的,其中便藏有金疮药等外伤药物,也有解毒药丸。禁军是皇城底下的军队,比一般的军队要金贵,这些药也都是太医院研究出的方子,对伤势有特效。
然而禁军身上毕竟是一套薄甲,穿在身上不方便行动。慕千山今夜为了方便行动,穿的是一袭夜行衣。他并未考虑过被人追上,他做这事的结果无非有两种,被发现,或者没有被发现。没有被发现,自然用不上药。而如果被发现了,那便是死路一条。他并未考虑过有活着冲出重围的可能,因此也忽略了受伤这一点。
中年男人没想到明玄对禁军了解得如此详细,一时不由愣住,手上却是乖乖照做,将机关拆开,把药递了过去。
明玄旁若无人,当他不在场似的,将解毒药喂慕千山吃下,而后扯开对方肩头衣衫,用小刀从血肉中挖出箭头。
慕千山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但额头已经隐隐泛出青筋,鬓边有汗水渗出。
明玄给他处理伤势很快,怕他多痛似的。最后用小刀割下自己衣袖边缘,用长条布带将伤处缠上。
虽然隐约感到了一丝奇怪,但中年男子并未说什么,请示道:“主上,接应人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向北。”他顿了顿,而后抱拳禀报道:“皆是死士。”
慕千山眼角轻轻上挑。
他们这一去,就是他也不能保证不会有去无回。现在宫中正要迁都,是一片混乱,派出禁军来追杀他们。但地方军队却仍然听从中央的调遣,朝廷的驿马只会比他们更快,千里奔袭,信息送到不过两三日。他和明玄是要在重重围杀之中突围而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