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自己今早感受到那微微的反应──是因为桑南。
突然觉得自己好下流,辛玖捂脸,耳后一片绯红。
因着她自小随着付秧一同生活,莱藏部落民风纯朴,甚至可说是非常保守。且眼下才她才刚及笄,情爱之事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早了。
情爱为何物,她是半分也不懂。
辛玖只知道,自己对付秧是亲情,对邻居家的孩童们约莫能算……友情?然而对桑南、对大白……她不知道。
她撇撇嘴,总归不会是一见钟情罢,她们俩大概只有恩情而已,还是抵得上自己三条性命的大恩情。
辛玖脑中还盘旋着昨日两人戛然而止的对话,便是桑南所说的负责一事。
对方的口吻似是要为两人的关系负责,可若是如此,那么该负责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毕竟她才是那个……在传统意义上要了对方身子的人。
虽然并非她本意,但到底还是得将话说清楚才行。
辛玖轻叹一声,似是有些埋怨,然则她当看见那些水中悠游的花鲑时,手里却先有了动作。她熟稔地将鱼身捞出水面,几回下来便抓了五六条上岸。
她有些不想承认,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下来,辛玖已经知晓桑南的食性──偏爱走兽的肉骨,而比起莱山鳗或扁鲈,桑南更爱吃花鲑。
眼下晨雾几乎散去,她该回洞穴去准备早饭,也该准备和桑南谈谈两人昨日中断的对话了。辛玖手提一串花鲑,另一手抱着方才好不容易找着的干柴,提步向回走。
然则方才才想到的人,眼下便见着了。
辛玖望着不远处楚中的熟悉白衣背影,她脚下生生顿住,心中打鼓渐响,步伐开始反复。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转身逃走的,可她又想到自己昨日在柴火堆前落泪时,白狼那轻柔的安慰,那件盖在她身上的温暖外袍。
那日被阿奇捏住喉颈威胁时,是大白救的她;被马熊妖穷追不舍时,是桑南解的围;还有那晚在花海中如梦境一般的翻涌──
辛玖深深吸了口气,她心知自己不该再犹疑。
眼下不远处的女子依旧身着白桑,墨发一丝不苟地高束,背对着她的身形款款,辛玖走近了些才喊道:「桑南。」
桑南并无回应,她静静地立在那里,未回头也未有其他动作,辛玖见状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便又走近几步:「抱歉,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脚下却是突地一空。
她踩到的不是落叶,而是伪装成落叶堆的捕兽陷阱,一圈粗麻绳被辛玖触动后便瞬间收拢,将她脚踝紧紧箍住,快速向上拉起。
她手上干柴与花鲑悉皆落地,白净鱼身随即被尘土染污。
辛玖单脚被麻绳捆着倒吊在树上,头朝地面脚朝天,马尾和鬓角向下垂着,她心中一阵错愕。
眼下是头脚反转的姿势,她要想弯腰去解开脚上绳结是有难度的,辛玖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自己已将牙刀落在洞穴里。
白衣女子力劲很大,她在空中胡乱挣扎也只是徒劳,身后人三两下便将辛玖双手捉住,不费吹灰之力地捆牢。
两人动作来往带起的气息中,没有熟悉的那股清香,扑鼻而来尽是毛皮油脂混杂湖水的腥味。
辛玖这时才恍然大悟,她咬牙道:「你是妖。」
她知山中妖物善幻术,如传说所言,妖物捕猎时常会化作亲近之人来降低猎物的戒心。辛玖昨日才被那马熊妖骗过一回,理应抱有警觉才对,可如今却又着了道。
其实只要稍加思忖便能想到,妖物并不一定只会化为付秧来诱骗她,化为桑南也能……可如今桑南竟也成了她所谓的亲近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