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模仿作案的可能,不是吗?”沉朝顏打断他的话,表情平静。
“这……”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想反驳,但又觉得沉朝顏的话有道理。
确实不该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性,但丰州之案影响恶劣,兇手作案的很多细节,官府实则从未向外界透露。
故而要说有人模仿,似乎……
“大人!”
思忖间,仵作的声音打破现场的僵持。
只见从丰州来的仵作面色煞白,手里的工具因颤抖而险些拿不住。
“怎么?”沉朝顏蹙眉,起身往仵作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扶着的尸体手中,有一块黄白碎玉。因为烧焦之后肌肉收缩,碎玉被拽得太紧,以至于第一次验尸时并没有被发现。
待到有人把碎玉呈上来,沉朝顏才看清上面隐约错杂的朱砂小字——密密麻麻,有的是单字,有的却是些符号或偏旁部首。
根本不知所谓,似乎是谁在碎玉上故意留下的。
没等沉朝顏问,那名仵作便俯身一跪,对着眾人忐忑道:“类似的碎玉,小人在丰州为刺史大人验尸的时候也见到过。只是当时并未多想,故亦从未向人提过。”
“什么?!”
此言一出,现场譁然。
也就是说加上这条证据,两次验尸不仅证明犯案手法一致,就连发案现场疑似兇手故意留下的“线索”都吻合。
这样一来,绝不可能是模仿作案,那沉傅断下冤案的罪名,可就更洗不掉了。
至此,眾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可目光一转,落在沉朝顏那里,却见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沉朝顏沉默着,仔细打量面前的碎玉,抬头问仵作道:“你所谓的丰州类似碎玉,还在么?”
“在的,”仵作赶忙道:“当时只当是寻常物件,由当地的官府收了,如今若要去寻,应当是寻得到的。”
见沉朝顏不言,他又补充到,“那也是在尸体身边的一个碎玉瓶上发现的,当时只作屋里的摆件焚烧时炸裂,故而未做多想。”
沉朝顏问:“既然你说当时未做多想,那为何又将玉瓶上的字跡记得如此清楚?”
“回郡主的话,”仵作一拜,“那碎玉离死者不远,又因题字乃朱砂,朱砂遇高温变黑,温度降下后又会变红,验完尸后题字变色,小人觉得奇怪,便又留心多看了一遍。小人从小便记忆过人,此事问过身边之人便能应证。”
灯火通明的正堂上空,似乎盘踞了一片积雨云。
周遭空寂了半晌,眾人三缄其口,唯恐惹祸上身。
“郡主,”又是裴真忍不住开口,“这件事,想必已经瞭解清楚了,既然如此……”
“闭嘴!”
沉朝顏豁然转身,眉眼凌厉,“那就继续查!从丰州的案子开始,全都给我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重新再查!”
月上中天,正堂烛火渐弱,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沉朝顏的话却好似鞭子,抽得在场之人都为之一震。
裴真被沉朝顏吓得一怔,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刚才的意思,莫不是要全程介入案件的调查?
要知道昭平郡主可是名声在外,人厌狗嫌,大家如果摊上这么一尊大佛,往后可以说是好日子到头了。
思及此,所有人都低落地摇了摇头,神情如丧考妣。
“郡主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