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殊和桑瑜的小公子如今已有四个月大了,长得白白胖胖,俊俊俏俏,十分讨喜。
桑瑜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小公子,郦妩连忙凑上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娃娃软嫩的脸,见小娃娃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笑得极为开心。
正与郦崇和郦殊闲聊的萧衍见状,目光朝这边瞥来,视线落在郦妩的笑靥上。
明月郡主见太子一直盯着自己女儿,又见郦妩腹部平坦,想起他们成婚大半年都毫无消息,更是记起郦妩天生体寒,不易有孕这件事,一时间难过不已,情不自禁地抹了抹眼角。
安国公郦崇见妻子流泪,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旁,关切问道:“阿月,怎么了?今日太子与太子妃陪咱们过小年,应该开心一些。”
见状,桑瑜将孩子继续交回给奶嬷嬷,和郦妩一起上前来,关心地问:“娘,你怎么了?”
萧衍和郦殊也连忙走过来。
明月郡主见大家全都围过来了,忍不住瞪了郦崇一眼。本来盈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夺眶而出。
明月郡主瞥了瞥萧衍,然后又看向郦妩,眼圈微红:“都怪我,当年若不是我服用了太多避子汤,导致阴寒之气都传到了央央身上,也不至于让她如今子嗣艰难……”
郦崇微微一怔,眼底闪过浓浓的自责。走上前来,牵住明月郡主的手,愧疚道:“阿月,这事不能怪你,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央央。”
事态发展出乎意料,一屋子人,全都沉默了。
桑瑜悄悄地对奶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奶嬷嬷将小公子抱出去。花厅内的下人丫鬟等也全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这些涉及到安国公和明月郡主的私事,萧衍一时不好插手。
最终郦妩打破了沉默。她走上前,一手牵住明月郡主,一手拽住郦崇的袖子,微笑道:“娘,你和爹爹都不要自责了,我从来没有怪你们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样都是好的。再说了,如果没有父亲和母亲,哪里还有我的存在呀?”
几句话将明月郡主和安国公又说得泪目了,连安国公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明月郡主的泪水流得更凶了,郦妩松开手,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娘你别担心啊,我会没事的。小时候祖母不是给我算过命嘛?说我吉人自有天相,凡事自有贵人相助……”
萧衍及时走过来,牵起郦妩的手,对明月郡主和郦崇郑重道:“岳父与岳母放心,就算央央此生都不能生育,孤也只她一人,并会想办法护她安稳一生。”
明月郡主忍住眼泪,看了看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点了点头:“殿下有心了。有殿下在,我也放心了。”
郦妩笑吟吟道:“所以,爹和娘,你们和祖母以及哥哥嫂子他们就不要再担心啦,好好地过一个除夕,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明月郡主含泪颔首。郦崇扶住她,郦殊牵住桑瑜,几人都点了点头。
用完茶水,郦崇和明月郡主,郦殊和桑瑜,一行四人送萧衍和郦妩出门。
东宫的马车裹着绚丽晚霞骨碌碌远去。明月郡主站在门口,望着渐渐消失的车影,叹了口气:“可惜了,央央和太子都是天人之姿,若是有个孩子传承下来,多好啊……”
桑瑜扶住她,安慰道:“母亲,央央这样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母亲不要忧虑过多了。”
明月郡主点点头,重新展起笑颜:“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完小年,一转眼间,除夕便到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极为应景祥瑞。
皇城内张灯结彩,嘉文帝与所有后妃,子女媳妇,孙子孙女们也像民间百姓一样,一家人齐聚一殿,团团圆圆地吃了个除夕年宴。
鞭炮齐鸣,烟花盛放,歌舞才罢,戏剧接场,热闹渲染了整个庄严皇城。
年宴过后,所有人陆陆续续行礼散去。嘉文帝唤了一声转身欲走的容皇后:“雨柔。”
容皇后大名叫容岚,因为出生在雨天,从小性格就柔婉,家人给她取了小名雨柔。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人这样叫过自己了,容皇后乍然听到这个乳名,脚下瞬间一滞,转过身来,看向嘉文帝。
嘉文帝的近身大太监樊康海连忙对容皇后旁边的齐嬷嬷使了个眼色。齐嬷嬷心领神会,立即与他一起对嘉文帝和容皇后福了福身,悄然退了下去。
“嘭嘭嘭——”殿外的烟火在遥远的漆黑夜空中不断炸开。
容皇后凤袍迤逦,华冠璀璨。她面容柔美,眼神平静,默默地看向嘉文帝,一句话都不说。
嘉文帝与她在大殿内静静地两两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