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御医不敢说,知潼敢。
知潼和公主细说着:“殿下。驸马一事交给季将军,必然要禀告宫中。往大里算,是该问责谢家。往小处说,只是公主府的私事。”
夫妻之间的事,能算多小就可算多小。换成臣子与皇室的事,能算多大就可算多大。
姜晏乔没反应。
“殿下可还想和驸马过下去?”知潼问了关键。
要是日子继续过,那处理不可过严。要是无法继续过,那处理则是看帝王皇后如何看待皇家颜面问题。
姜晏乔依旧没反应。
知潼走不开,让人帮着去煮了甜汤。她忧心忡忡,用勺子搅拌着甜汤:“殿下,您吃点吧。今日到现在滴水未进。一个驸马而已,天下男子多的是,何必为了一人伤了自己身子。”
热乎乎的甜汤,升腾起雾气。
姜晏乔的眼内也是雾气:“天下男人多的是,都不是谢南川。天下女人多的是,都不是何悠素。”
知潼却说:“殿下可知道一个道理?”
姜晏乔看向知潼,轻张开唇。
知潼总算成功喂上一口甜汤,脸上稍舒缓一些,放松说着:“死去的人,哪怕只一点好,也让一些人越想越深刻。活着的人,哪怕再好,有一点点坏,却相反倒让人越记越深刻。”
“无恶不作的人,只要做到一点好。他就成个好人。”
“诚挚良善的人,只要做错一点。他就会成被口诛笔伐的恶人。”
姜晏乔眼下一口银耳,问知潼:“你会记得宋家的好?”
知潼笑笑:“我是自荐,但也要看父母两面家世。我来到宫中站在殿下面前,到底是因有个算清白的家世。”
她也同时说:“可惜宋家没彻底覆灭,常常贪得无厌。我对其坏的印象越积越深。他们对我的一点好,我只会相信他们是为了利益。”
知潼说:“我是知潼,不再是宋知潼。我作为旁人去看他们,看得明白。我是如此,但不是天下人皆如此。天下人只会想,宋家出了一个宋知潼。宋家后来待她好,她却不懂回馈。”
姜晏乔缄默。
她不说话,知潼也不说话。
姜晏乔一勺一勺吃着甜汤。
一碗要下肚。她体内升起一阵熟悉的滚烫,滚烫到她知接下去会是什么场景。
姜晏乔开口:“知潼,出去吧。”
知潼收起碗筷摇了摇头:“殿下如此,我怎么放心出去?”
姜晏乔唇角溢出鲜血:“不想让你见我死去罢了。”她被谢南川一闹,忘记随时可能中毒的事。
知潼碗筷慌得直接落到地上砸碎:“殿下!御医!御医!”
姜晏乔感受不到疼痛。她弯弯眉眼:“莫慌,我们还会再见。”
她不曾得到过谢南川的怜悯,但她有知潼。
门被人用力砸开,寡言的季将军比御医来得都快。姜晏乔视线模糊,后知后觉想到。
呀,上一回将剑对准了自己,这一回又没穿软甲护着自己。
季将军大概教了一个最差最没资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