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死,是你们强过我,我今日不死,是我强过你们,和其他一切皆没有关系。老天不会罚我,世道不会罚我,能罚我的只有你们手中的剑!——可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一剑刺穿我胸膛?”
何长欢大笑起来,惊世的美貌犹若癫狂,一头青丝在风雷中恣意飞扬。
诸葛玄衣横刀怒斥:“若如你所说,那这世间便不需礼法,丧尽道德,强者生,弱者死,千古先贤所传承的一切都是虚妄不成?!”
何长欢摇头:“不,你自可去寻你的道,只要你今日能从妾身手底下活下来。”
说完,她在雷光中向诸葛玄衣伸出了手,发出她来自死亡又去向死亡的邀请。
这是一场不堪描述的乱战,黑色的天幕像要压垮一整座湛卢山,刀兵声、风雷声、惨叫声,整座演武场都被血所染。在第二个血犼圣使倒下的时候,他们以为何长欢终于穷途末路,可当诸葛玄衣那一刀劈中她肩膀的时候,她仍旧笑着没有倒下。
“妾身在这座福州城,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所有被相枢之气摧毁了神智成为嗜血杀戮者的百姓,都是她的同道,都是她的“血童”,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她就不会死。
知悉一切的祝君君不想承认,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战他们永远都赢不了。
“够了,够了……!”
宋鸾羽吼地声嘶力竭,他冲到何长欢跟前想用自己的命去阻止他的母亲,可何长欢早就看透了骨肉亲情,宋鸾羽于她,既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生杀具在一念之间。
诸葛玄衣拼尽全力把宋鸾羽推了出去,可自己背后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何长欢一掌把诸葛玄衣打致重伤,而那柄邪铁所铸通身充斥这相枢之气的虎魄刀终是被她夺入手中。
她双手捧刀,神色痴迷,眼睛里迸射出了异样的光采:“烛阴断尾,百龙之神。什么虎魄,此乃龙魄!”
什么?!
祝君君险些失声,龙魄,龙魄……这铸刀的邪铁莫非是七座剑冢之一的——解龙魄!
揣在怀里的伏虞剑柄忽冷忽热,甚至微微颤动起来,祝君君知晓自己是猜对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剑冢在被太吾攻破之前,旁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更不可能等到其中的神器!
但血犼教还是拿到了解龙魄,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剑冢中的神器也被盗走了吗!
诸葛玄衣倒地不起,行恪道长和洪素真人也已重伤在身,当此之时,思考那些似乎已经没有用了,祝君君在心中绝望地吐槽着,这个时间点上安排这样强大的boss,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黑云忽然描出一层金边,旋即向着两侧骤然撕出一道巨缝,所有人齐齐望向天际,只见有一人竟踏着隆隆惊雷从云海蹑景追风而来,他双手背负,玄袍青氅,一头灰白长发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什、什么人?那是仙人吗……?”
人群中有幸存者讷讷发问。
行恪道长半伏在地上,望着那个逆着光的身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被那黑云后的烈日灼得老泪纵横: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