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吃了一碗面和馄饨,顾婉约觉得身体暖暖的,美食与饱腹往往最能驱散负面情绪,更别说是难得的热食,虽此时她不吭声,但是心里头却是放松了下来。
见此,她们似是有了默契,默默走到不远处的长凳下坐下。
“姬墨舒,你为何要帮我,明明我们也算竞争对手,让我没法考试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不是吗?”顾婉约垂着头,若是路上姬墨舒不捎她一程她应该会错过这次考试,会试今年听闻录取三百名,可是考试的人数哪怕缩减了名额依旧有三千余人,她和姬墨舒都是魏太傅所教,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也不算帮你,或者说我把你当成一个朋友吧,算是吧。”姬墨舒自己都有点将信将疑,其实她和顾婉约相识也就三个月,虽是同窗,但她对所有同窗都没什么感觉,对顾婉约的关注更多的是路上的那一番交谈,至于捎顾婉约一程存粹是她那时心情好。
“朋友?”顾婉约重复了一句。
“嗯,或许你可以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你说。”
姬墨舒仰头灌了一口清水,这才看着天上的繁星缓缓说道。
“昔日有个人生来便万众瞩目,爹疼娘爱,叔伯姑嫂更是把她视作掌上明珠,被宠爱环绕的她活的没心没肺,后来一次贪玩落了水,自此便辗转病榻数十年,拖累了爹一把年纪还要东奔西走,也拖累了娘年纪轻轻便有了银丝。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是家族的劫难,若是没有她,爹娘许是又会有一个健康并且把家族发扬光大的孩子,她不止一次想自寻短见,可每次都会想到娘哭花的双眼,自此她连死都不敢。颇受打击的她摧毁了以往的骄傲,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明珠,而是一团人人唯恐不及的晦气,因此她收起了一切感情与想法,拼尽全力活成让人安心的样子,也不敢再给别人添麻烦。真就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不人鬼不鬼活着只因着死也会麻烦别人。”
说到此处,姬墨舒不禁自嘲一下,曾经的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呀,怎么会有这么可怜又可笑的人。
“……”顾婉约久久没有回神,待注意到姬墨舒眼中的伤感与释怀,却又懂了,“那个人是你?”
姬墨舒点点头,“嗯,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或者说曾经的我很像现在的你,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我一直也很怕拖累别人,麻烦别人,可你猜怎么着?后来我被一个比我还小几岁还未及笄的坤儿骂了一顿,她说和我这样的人相处只会让人觉得手足之情可笑至极。自那时起我发现我可以看到别的东西,不再只看得见拖油瓶般的自己,而是那些默默帮助我的人,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帮我是因着我值得帮。”
听及此处,顾婉约无话可说,她垂下了头。
“所以呀,既然这么多人帮助,承了帮助的我们又如何能自暴自弃?按你所想你确实拖累了你的家,可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你让你的家在乱世中有了一争之力,族里若是被欺负了谁不是找你想法子?又或者以后你有幸金榜题名,或许你的双亲已然年迈,至少临终前能过上一回儿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宛如困兽,这不就足够了。”
“这,这。”顾婉约双目中隐隐藏着光,似乎一直郁结在她心头的困扰瞬间便打通了,她茅塞顿开,宛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许多东西。
这时候,远处贡院的门打开了,官差走出来,学子们也开始骚动起来。
“该考试了。”姬墨舒又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贡院。
顾婉约连忙跟上,她走到姬墨舒身前,拱了拱手,“姬墨舒,谢谢你。”
“不必了,若是觉得欠我人情,以后有机会还我就是。”
“好。”
姬墨舒摆摆手,“考后见。”
“考后见。”顾婉约回以一个众志成城的眼神。
官差在贡院前给每一位学子搜身,除了保暖的衣物以外,别的一律不允许带进考场,每一个人都会被从头摸到脚,确保什么都没有带,姬墨舒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这是考试必备流程。
“走走走,下一个。”明明过来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算得上半个官了,但这些官差的态度却不怎么好,礼貌都没有,搜完姬墨舒便大手一推,赶人进去,仿佛方才是在给一个囚犯搜身。
进入贡院后,学子们在院子里集合等着分派考场。这次主持会试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与吏部侍郎,都是太和帝钦点的,两人在院子里先是给学子们讲一遍考试规则与注意事项,之后便安排学子们进入隔间,隔间便是他们的答题地方,有一张桌子与文房四宝,还有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床榻,当真和监狱没什么区别。
之后便是开始为期九日的会试,在此期间姬墨舒不允许离开这个寝室,吃喝拉撒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这听起来亦是带着浓浓的非人哉意味,但科举考试便是如此,会试分为三场,每次考完都要过三日才能考下一场,期间学子们只能在自己考试的房间活动,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沐浴自然是不允许的,与其说是考试,不如说是一场变相囚禁。也不知道这种考试模式是考什么,若说是考学问,连着来就好,可偏偏要隔开,许是考验的便是学子的身体素质。因此历年都有考完试被抬着出去的学子,甚至死在考舍里直到考完才被发现的都有,姬墨舒可不想成为这其中之一。
九日一晃眼便过去了,姬墨舒感觉头发有点粘腻,身上亦是感觉被什么闷住,整整九日没法沐浴当真难熬。待官差把她的考卷收走,受了九日囚禁之苦的她终于头一回踏出了‘牢房’,沐浴了真正的阳光。
意料之内,隔壁房间的顾婉约亦是走了出来,虽看起来比她要憔悴很多,但至少精神头还好,不至于被抬出去。两人相视一笑,似是都心中有底了。
走出贡院,外头一辆马车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顾不上身边的顾婉约,她已然快步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就成了跑。
三两步蹦上马车,撩开帘子,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自己思慕了九日的妙人。
“你怎的过来了?”对于苏娘会亲自来接的举动她简直是又惊又喜,顿时抱着苏娘不撒手,想到自己九日没沐浴,又匆匆放开了苏娘,羞耻的窝在马车的角落不敢上前。
苏娘又如何不知道姬墨舒的小心思,她把兀自难堪缩在一旁的人拉过来,手脚并用环住腰了。
“苏娘,别抱了,九日没沐浴,臭着呢。”姬墨舒红着脸,身体都僵硬了。
“哪有臭,带着我给的香囊又怎会臭?”苏娘仿佛在证明她的话一般在姬墨舒身上嗅闻,还故意闻一些私密的地方,把人弄的东躲西藏。
禁欲了九日的天元显然很容易有反应,相思与情爱在这一刻交汇引起了异样的火花,姬墨舒反客为主,拥住苏娘便抚上胸脯轻轻抓揉,眼底的欲火一下子就勾了出来。
“你个不正经,刚刚考了圣贤书就开始白日宣淫。”苏娘虽嘴上是这么说,她的手却已经摸向姬墨舒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