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亲兵皆由玄甲军里挑选,后来在京“谋反”,官兵围剿王府,百来名王府亲兵奋战至死,杀得官兵折损近两千人。
玄甲军忠于襄王,战力过人,引起义德帝猜忌,事后留在大夏境内的将士全没好下场。
赵玦轻声道:“此事我一日不曾或忘。”
纵使他想将过去抛在脑后一时半会儿,旁人也容不得他如此做。
赵忠听不出赵玦话中深藏的疲惫,但稍微冷静便记起他一路走来如履薄冰,自己刻意提醒委实多此一举,自以为是。
他又悔又愧,跪下道:“小的无状冒犯,甘愿领罚。”
“不怪你,”赵玦缓缓道,“情有可原。”
赵忠和他一样,都在襄王谋反案中成为孤儿,满门唯他一人幸存。
赵玦道:“日后原娘子都留在园里,休想外出。”说完,指了别事支开赵忠去办。
赵忠应喏而去,心中失望但早料到赵玦不会认真发落原婉然。
他家二爷将叛徒作成人彘,眼睛不带眨一下,到了原娘子跟前,百般的心狠手辣全无用武之地。
赵忠去后,书房仅剩赵玦一人,沉着的神气一扫而空,脸上阴沉得能滴水。
他目光落回案上布条,原婉然亲绣的小字:交予京营副千户韩一。
韩一,韩一,不是念着赵野,便是想着韩一。
赵玦眼泛血丝,原婉然答应他不跑,到头来都是谎言。
她既不守信约,他便将韩一和赵野绑来,将他们如同肉猪一般按在地上面对面。这对兄弟会目睹刽子手拿起雪亮的大刀,将彼此作成人彘。
自然,仇家这种东西最好死了干净,因此最后刽子手会换过钝刀,锯断韩一兄弟的颈项。
刀锋先划开皮肤,在洇出的鲜血中切入肌肉,来回拉锯,更多的鲜血涌出来,最后刀锋挫在骨头上,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韩一和赵野只能眼睁睁目睹兄弟逐步身首分离,无力回天。
赵玦设想那光景,心底快意在阴森舞动,甚至想到将两兄弟的脑袋送给原婉然,教她知道对他背信的后果。
这个念头瞬间惊醒他。
杀死韩一和赵野无妨,但绝不能将事情捅到小村姑那里,她受不住。
银烛走来唤道:“二爷。”
她平日无事不到书房来,赵玦脱口便问:“原娘子那儿有事?”话甫出口,胸中生出一团恶气。
自己用得着上赶着理会一个骗子?
银烛道:“原娘子发烧了。”
赵玦火气微挫,却问道:“她果真发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他才教原婉然耍过一回,难免疑心。
银烛道:“确实发烧,请大夫瞧过了。我带来医案请二爷过目。”
赵玦接过医案翻阅,大夫老调重弹,直指原婉然病根在心绪积郁。
他问:“大夫看诊都说了些什么?”
银烛复述大夫言论,意思和医案大同小异,其余便是劝慰之语,比如“忧惧伤身,请原娘子尽量宽心”。
忧惧二字给赵玦提了醒,原婉然莫不是做了亏心事,生怕东窗事发,自己把自己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