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组第四天,沉漾接到一通座机电话,前缀的代表本市行政机关,她细细回想最近的行为,与违法乱纪扯不上任何关系。
先是拧起眉头,手指在屏幕上一滑,而后将听筒贴在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询问是否为沉醉的妹妹,听到她的肯定回答后,又说沉醉涉嫌打架斗殴被暂押,需要她来一趟海市下属某街道的警局做取保候审。
沉漾的脑袋瞬间空白,如同生锈到无法转动的齿轮。
沉醉并不是一个冲动且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尽管只大她两岁,可从小接受的锻炼让他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对付姜时敏母子也仅是两通电话,高效又不失体面,她实在想不到能让沉醉大打出手的原因。
沉漾立即向王导请了半天假,坐上出租车的那刻忽然想起来沉醉也是有打过架的,在热血方刚的年纪。
她和沉醉上的是同一所高中,沉漾高一的时候,沉醉已经高三了。
不同年级的放学时间略有差异,尤其高三更是会比高一晚一个多小时,沉漾写完作业下楼吃水果通常能碰到刚到家的沉醉。
入学大概一个月左右,某天沉漾吃完水果已过去半小时还没等到放学的沉醉,心里焦躁不安,幻想他被老师叫住或遇到麻烦,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给他发信息。
按下发送键不到五分钟,门口传来异响,铁制把手往下一沉随即带进来一阵风。
沉漾猛地起身想问他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却在转身那刻脱口而出:“你的脸怎么回事?”
沉醉用指尖点了点眼角的淤青:“这个啊,有人对我同学出言不逊帮忙教训了下。”
沉漾想问是帮哪个同学?又教训哪个同学?有没有上药?却被沉醉推着肩膀赶上楼,满肚问题尽数堵在喉咙。
重点高中对于俊男美女绯闻的传播速度同样异常惊人,不出半天沉漾就从其他同学口中拼凑出了大概。
沉漾作为播音社老社长向新社长交接任务时,听到某高一男生背地讲郑音枝坏话。
郑音枝是他同班的女生,沉漾没见过,但听描述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且性格豪爽,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她。
同桌撞了下沉漾的胳膊,小声调侃:“诶,你好像要有嫂子了。”
函数题一直算不出来,沉漾心生烦躁没什么好脾气:“八字还没一撇,不要乱说。”
同桌不屑地“切”了声:“你哥肯定得结婚,你有嫂子不还是早晚的事。”
笔尖停顿一秒,指腹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高中时期的沉漾没有学会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和隐藏情绪,冷着脸警告:“数学试卷写完了吗?下节课老师提问,我是不会帮你的。”
“跟你做同桌,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说完拿起试卷气冲冲地走了。
童年的阴影使沉漾习惯性在身上竖满刺,有时不免伤到无辜的人,除了沉醉,她好像不讨任何人的喜欢。
想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郑音枝,沉漾的心绪变得很复杂,这是一段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与其他人不同,沉醉午休期间喜欢呆在天台,那天沉漾遇到一道数学题,怎么算都不对,遂拿上书跑去找他。
还没推开门,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顺着没关紧的门缝朝外望,个子高挑的少年靠在栏杆上,旁边站个身材匀称的少女,他们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少女的马尾在空中飞扬,很是生动活泼。
这一幕让沉漾的心里掀起一波浪潮,不汹涌却足以淹没口鼻,于无声中溺毙。
没等她缓过神,就听到少女的表白:“沉醉,有件事我怕不说以后后悔,我一直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