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棠怔了会儿,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但是怎么说也是生母的遗物,兴许很是重要,作为儿子打开看一眼也不过为罢?
可她今晚无论怎么说,燕湛都不应允她的要求。
平日对她千依百顺,再难的事陛下都愿意答应她,可现在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他都不愿意,霍汐棠有些想不明白了。
燕湛像是刻意逃避,直接去了御书房,独留霍汐棠在寝殿。
李拾勤见她一脸的愁苦,没忍住提醒说:“霍姑娘,你想知道陛下更多事吗?”
霍汐棠抬眸去看他。
李拾勤轻叹一声,“奴婢也跟随陛下有些年头了,当年的事因为师父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奴婢猜测霍姑娘知晓的恐怕只是些片面,那些更深痛的一面,陛下定是从未向霍姑娘提及。”
更深痛的一面……即便带着两世的记忆,她也只知道陛下是齐王齐王妃的遗腹子这层秘密,再多的她便不清楚了,前世是她不想知道陛下更多的事,这世则是还没机会去了解。
如今李拾勤提起,她没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李总管能透露一些给我吗?”
李拾勤遗憾地摇头,“奴婢是陛下身旁最信得过的亲信之一,若没陛下的吩咐,奴婢不可多言。”
霍汐棠面露遗憾,随后又听他道:“但,若是霍姑娘真的想了解陛下,可以亲自去冥苑探探究竟。”
冥苑,是传闻中那比冷宫还要可怖的处在,陛下自幼便是在那长大。
距离封后大典仅剩一日,这日燕湛去上了早朝,霍汐棠在李拾勤的带领下,悄悄前往了冥苑。
冥苑位于皇城最隐秘的僻静角落,距离金碧辉煌的宫殿足足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因冥苑是如今已成为禁忌的存在,是以来的路上,李拾勤都极其谨慎。
此时霍汐棠站在阴冷的院子门前,忽然心情变得很是沉重,此处的院落光是外观都极其阴冷,想必是常年处于阴处见不到太阳的缘故,使一众湿冷气挥散不去。
李拾勤推开了院门,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浓重的霉味十分冲鼻,霍汐棠不由皱眉,捂住了那难闻的气息。
待二人进去后,李拾勤便说道:“奴婢的师父从前只是宫里头不得看重的洒扫小宦官,因多年前师父曾在一次宴会中不慎冲撞了一位皇子,险些要被拖下去杖毙时,是齐王夫妇救了师父,后师父凭借齐王夫妇的提点便得到后妃娘娘的重用,师父便一直将齐王夫妇当再造之恩的恩人。”
院内树木萧条,又湿又冷,前几日落的大雪并未清扫,如今屋檐与道路仍旧白茫茫一片。
“二十七年前,齐王意外暴毙,后外界也传齐王妃没多久跟着逝世,恩人夫妇在短时间内同时去世,于师父来说打击极其大,师父一直遗憾没有机会效忠齐王夫妇。直到一次意外,他发现后宫有齐王妃生存的迹象,经过多日的探查,终亲眼目睹先帝……”
李拾勤带着霍汐棠走到了一件漆黑的房间内,叹道:“师父意外得知了所有的真相,还亲眼目睹齐王妃产下了孩子,又亲眼看着先帝为了报复齐王妃不服从他一事,将那孩子记在了自己和太后的名下,齐王妃看着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要认贼作父,当即气得大吐鲜血,险些断气。”
“齐王妃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先帝为了齐王妃活命,便将那孩子从太后手中夺了回来,利用尚在襁褓的孩子逼迫齐王妃活下来,后齐王妃仍是没熬过去,便是那样去了。齐王妃去了后,先帝彻底疯癫,找了各大神医想要救活她的性命。”
“没人有能力起死回生,直到先帝认识了位南疆来的巫医,那巫医见先帝已疯癫到神志不清,便哄骗先帝炼制许多丹药,又说若是用至亲的鲜血炼制的丹药便可令人起死回生。”
霍汐棠第一次得知齐王夫妇当年去世的真相,内心触动不已。
听到此处,她颤着声问:“先帝信了用至亲的血炼制出来的丹药可起死回生这事?”
李拾勤点头,“师父他是想办法混进了先帝最为信任的宦官身边才得知的,但当时割了那孩子的血炼制出的丹药仍是没有作用,那南疆巫医生怕被先帝降罪便换了一种说法,说是要用那个至亲吃下他各种研制出来的丹药放出来的血才会有效。”
霍汐棠红着眼问:“先帝这便信了?”
“信了。先帝太想救活齐王妃,当时是无论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尝试,更何况只是用他痛恨的那孩子的血。”
房门打开,但见灰尘落得极厚,李拾勤点亮了火折子,很快室内一片光亮。
霍汐棠清晰地看到了房内的正中心有一根粗壮的木桩,木桩旁还凌乱地摆放着几条较手臂粗的铁链,四周皆是干涸到十分陈旧的殷红血迹。
李拾勤将眼神落在那满地的血迹处,说道:“这便是陛下幼时呆过最久的地方。”
当年师父身体状况愈发不佳,后直接卧床重病,临终之际因有遗愿未完成,便将这件秘密都告知了他,师父让他代替他去找小主子。
师父口中的小主子便是齐王夫妇的遗腹子,如今的陛下。
后来他想尽办法混进了冥苑,那日亲眼看到年幼的陛下被割肉放血的场景,那画面惊悚到现在他想起来都觉得浑身难受。
为完成师父的临终遗愿,他悄悄想办法与陛下取得联系,告知了他所有的真相,那时他是亲眼看着年幼的陛下眼神中浮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恨,隐忍且不甘的神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