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钟,宸昇竟然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小腹位置,隔着一层雪白的病床被、缓慢而沉稳地晃动按揉。
“没事……”他并不离开,开口安慰,“我不是外人。”
就算是再怎么亲近之人……被旁观目睹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苏星禹反正是有点崩溃,他仰躺在病床上,抬起手臂遮盖住大半张脸,似是石化了一般,保持着姿势许久了。
直到宸昇从独立卫生间里走出,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洗净、正在手帕上不断擦拭干水珠。
更换尿袋什么的都是他亲自动的手,既不嫌脏,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就跟天经地义一样。
苏星禹又装死了好大半天,忽然他嘴唇轻轻一动,“宸昇……”
他抬起胳膊,露出了一双隐约发红的眼眸,带着挥之不去的羞耻,嗓音微弱好似游丝,“你知不知道……”
“这要是放在古时候……我就非娶你不可了。”
光是一个“娶”字,就足够让宸昇颅内高潮了。
但他表面上依然不显,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高冷而又禁欲,“苏星禹,我——”
就算是表白千遍万遍,他也不会有任何腻烦,吐露心声是完全必要以及必须、且必不可少的——
但是下一秒钟,就见苏星禹忽然转头,跟他四目相对、深深凝视,“我……我的意思是说——”
“我们复合吧。”他嗓音很轻,似是柔风一般,“宸昇,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记得自己从未悲观,只要前度夸奖洒脱,忘掉根本,生又何欢?
——来自《飘飘洒洒》
这才是爱的真相
那一瞬间,宸昇似是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原本捂住输液管的手掌,下意识收拢攥紧,但下一秒钟就想起根本就不能捏、又猛然停住。
受尽了孤独与苦楚的百般折磨,他就像是个奴隶一般,倒不是说苏星禹当真有苛待过他,只是饱受创伤的心脏,在接触到真正的爱意之时……就好像饱经酷寒的人乍然暴露在了暖阳之下。
是滚烫到好似全身血肉剥脱、融化,是心脏被成千上万根尖针刺穿、进而又缝针走线,牵连起全身血脉不断震颤。
几乎是一瞬间,宸昇的表情说不清楚是笑是哭,只是在这一刻他蓦然就懂得了——
一直以来,他所能给予的并非是真正的爱。
他只是把自己的创伤、孤独以及卑苦,酿造成了一壶沸灼烈酒,却硬逼着自己的爱人饮下、还要饮得心甘情愿,不然便不足以称之为爱。
宸昇忽然在这个时候俯身下来,他眼眸极其黑沉,似如深渊,“苏星禹……”
“你——”他手掌缓缓游弋,像是蛇的躯体,抚摸上了爱人的喉结。
突兀伶仃的、带着颤动,却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出足以救赎他的赦免爱语。
宸昇好似狩猎一般,紧盯着他的嘴唇,喉咙已经喑哑至极,“你的心脏究竟什么时候才长好?”
“……我好想亲你啊。”
爱可能天生就自带矛盾,叫人举步维艰——
明明宸昇之前还表现得像是饥渴了十几年的鳏夫,但真等到了苏星禹出院这一天,他又变得小心翼翼,哪怕苏星禹本人手脚完好、啥玩意也不耽误,却硬是要用轮椅推着他出去。
……好像从医院大门口,到停车场这几步路能活生生叫人走断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