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晟嘉鸣他妈已经通红了眼眶,一惯沙哑尖锐的嗓音都软了下来,“妈妈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只是因为妈妈自己无能、将我的妄想、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了你的身上。”
“——你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又阳光般灿烂温柔的孩子。”
年逾七十的李女士倒是情绪稳定,她伸出干瘦但修长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苏星禹的胸口,嗓音低柔,“孩子——”
“妈妈是主动选择成为一个妈妈的。虽然我和你父亲感情深厚,但并非首因、不受他人左右,也并非规训逼使——”
“是因为这个世界我已经历了几十年,风云变幻、是非参半——”
“我已有力量、亦有智慧与胆识。”李女士说这话依然温柔,但那双黑沉眼眸,却彰显着极致的沧桑冷静。
“我是一片滋养孕育的厚土,你足以在我的山峦躯体间,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而此间天大地大,草长莺飞、风声浩浩。”
“所到之处,皆是我身为人母的慈悲与目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比起被逼疯的母亲,更应该讨论的是“消失”的父亲。
作为孩子,不要尝试“拯救”父母,将他们的人生课题归还给他们自己。
去见天地、见众生,最终回归到见自己——
真诚祝愿,每一位看到这里的您,能够收获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对于我个人来说,自由是最宝贵的,所以将我最宝贵的东西,分享给大家)。
苏星禹,救救我
她们三位母亲聚在这小小一间病房当中,或是谆谆宽慰,或是温柔地讲点什么幼稚好玩的趣事。
妈妈总是这样,见到别人家孩子受苦,就忍不住类比自己的亲生儿女,因而会诞生出不由自主的悲悯怜爱。
任晨雨他妈,这个充满了江湖儿女气息、有点莽撞但绝对热情仗义的中年大姨,她简直是自掏家底一般,将自己儿子从小到大的糗事全给讲了一遍。
她完全混淆了苏星禹和自己的孩子,攥紧手掌,时不时就抚摸两下,眼神不无怀念地絮叨,“你说你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究竟是像谁了呢?”
她嗓门实在是太大了,走廊当中简直听的一清二楚——
杵着门框站着的晟嘉鸣顿时转头看去,询问任晨雨道,“那究竟是像谁?”
任晨雨早已经羞耻尴尬、耳根子通红,他都市丽人的身份,算是被自己亲妈彻底揭了底儿掉,现在的他看谁都不顺眼,“滚滚——”
病房门口就只有他们两个年轻人在守,因为其他大人们,都纷纷赶去了病区外面的长廊——
苏母也跟来医院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来、来了也一声不吭儿,固执倔强地坐在走廊长椅上。
她身形畏缩,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满脸苍白憔悴、双眸熬红,但仍然死性不改一般,没说去看看儿子,也没说打听打听状况。
就仿佛……成为了一块不可点化的顽石,倔强便是最后且唯一的立足之地。
黎棠心理医生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他躬身蹲在了长椅前,先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工牌,然后耐心询问,尝试着寻找切入口。
但苏母就是一声不吭儿,眼神怔愣木僵,问什么、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阿姨,这样吧,您先帮忙将手术同意书签了——”无奈之下,黎棠只能先干正事,“目前阿禹就只有您一位直系亲属。”
“我儿子没病。”苏母终于是开口,但却将脑袋转向一边,拒绝去看,“那不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