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是时过境迁,以至于此时他尚且能笑,只是眼神、嗓音全都浸润无法言喻的恸苦心颤,“我才十七岁,从未经历、实在太害怕了……他真是个生猛少年
苏星禹在十五岁的年纪,他就已经已经如同小大人一样离开了家,先是被选上拍杂志、而后开始演戏——
明明还是瘦小少年,不可能当真做到心脏冷硬。就从他在剧组里,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去包饺子,就足以可见他内心是有多么想念……
但倒也不是想念真正的家,此时“想家”只成为了一种模糊不清的心绪,好似安慰良药一样,覆在了他乡游子的心口创伤上。
淡淡的清凉、又淡淡地痛,似有若无,却也无法用言语表明这其中滋味。
“表哥忽然出现在我出租房门口——”苏星禹说起这些,脸上神情就只有落寞苦涩,他连嗓音都是淡淡的,“带了许多特产……红肠、酸菜和冻饺子……”
那时候十七岁的苏星禹只能算是在圈内小有名气,他还买不起房,又没到拿驾照的年龄,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能安然自得,就只除了……挥之不去的思家乡愁,无时无刻不在嗜咬着内心空洞。
突然出现的亲人,令人无比熟悉又怀念的家乡特产……
苏星禹当时胸腔当中确实是犹如被拨动了一般。因为他没那么狠心,经常打钱回家,并且写清自己的所在地址——
身为儿女,他内心总是渴望着有朝一日被真正理解,能够真正如同母子一样。
一番寒暄之后,表哥趁机提出想充当他的经纪人,并言明他一个小孩在外,不免被人欺负看轻。
苏星禹当时还捧着饭碗,嘴边挂着没吃干净的饭粒,在瞳孔颤动片刻后,忽然心头一明——
这是否就是母亲释放的、想要修复关系的信号呢?
没什么犹豫的、或者压根就没怀疑——十七岁的苏星禹就跟自己表哥,搭伙合作起来。
他们接的第一部戏就是《地上森林》。
宸昇听到这里,已经瞳孔巨震,没想到这一部戏竟然犹如里程碑一般,竖立在他们彼此的人生当中。
于他而言——是崭新的开始。
但对于苏星禹……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我扼杀。真正的苏星禹,他最少年鲜活的模样,永远都停留在了戏剧当中、不复存在了……
“我第一次被敲诈勒索上门……”苏星禹满脸是泪,反正已经身处在闹剧当中,也不在乎将创伤再次撕扯开来。
“……是刚刚拍摄结束的庆功宴上。”
那一场庆功宴堪称是人生分水岭一般的存在——作为新人、且是不怎么重要的配角,十八岁的宸昇压根就没机会参加。
苏星禹倒是参加了,却俨然走入了一场人生噩梦。
“副导演醉醺醺地找上门……先是满脸通红、喋喋不休地说教……”
“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动手动脚……”
苏星禹虽然性别意识不强,但就算再怎么不强、也知道自己是个oga!
他直接就当胸一脚猛踹,抓住机会、闪身一个矮躲过去,夺步狂奔一样,冲向了房间门口——
庆幸的是,房间门根本没锁,但就在他刚刚打开一条门缝。
副导演哗啦扬手,从自己的夹克内侧,将厚厚一沓照片甩在了床垫上。
各种姿势都有、大多都是下药熟睡被偷拍、不管是摆的姿势角度、还是镜头流露出来的感觉,全都浸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垂涎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