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谴责的话还不等完全说出口,宸昇已经抢先一步,在他嘴唇上轻轻啄吻一口。
他承认起错误向来都干脆,“是我,没道德没人性。”
苏星禹都被这臭不要脸,给弄哑然了,好半天后,他才动动嘴唇,无声地骂了一句“狗逼”。
可宸昇就是有某种天赋,哪怕是骂声,在他耳朵里都甘之如饴——
关键是还选择性失聪,一旦要是商量次数多少,全都当自己是个天生地养的聋子。
苏星禹懒病上身,重体力劳动之后,别想他老人家亲自走到饭桌跟前。
于是,这顿饭是宸昇亲自端到卧室,一筷子一口,夹起煮到细软的挂面,哺喂给他的。
——说实话,就算是苏星禹现在想吃满汉全席,他也舍得亲力亲为。
可奈何他们离家太久,冰箱当中的菜蔬不是干瘪就是腐烂发臭,唯一能够果腹的就只有挂面。
好在苏星禹这人不挑吃,吸溜了面条再干掉大半碗面汤,他算是彻底吃饱喝足,摊开手臂,直接砸进了柔软床垫,好似此生足以、不复再醒。
宸昇站在床边,端起碗凑合着解决剩下的大半碗面条。
他吃东西沉默且慢条斯理,除了双眼直勾勾、好似佐餐一般,紧盯着苏星禹上下描摹,没有半点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宸昇……”苏星禹忽然在这时绵软开口,他胳膊往外一摊,“酸……”
宸昇立马放下了碗筷,从床头柜的抽屉当中拿出精油,开始给他全身按摩。
真的……在外面根本找不到这么尽心尽力的师傅。苏星禹被推拿到全身筋骨酸软,他缓缓睁开双眼,嗓音还是哑的,“……你咋啥都会啊?”
宸昇眼神格外黑沉,顿了顿后,他用沾了油的手掌,涂抹上了苏星禹的双眼轮廓,开始用手指点揉,并不准备回答这个蠢问题。
浑身上下都洗干净、连半点沉霾阴影都找不到……苏星禹穿着宽松背心、以及那条救过他命的大裤衩,盘腿坐在了地面上。
宸昇是个保守内敛的人,并不适应裸露肌肤,于是穿了卫衣、居家休闲裤。
他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戴着医用pvc手套,正拿着剃头推子,俯身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苏星禹的后脑勺头发剃短。
蓝牙音响当中,轻声播放着音乐,阳光从明窗外斜照而入,无数光尘静谧飞舞。
后脑勺与后颈衔接处,最后一缕乌黑发丝被剃落坠地,亦好似凡尘俗事从此剥脱、不沾此身。
宸昇放下了剃头推子,又拿起了一个无线一体纹身笔。在动手之前,他沉吟着、带有几分不忍地提醒,“要开始了。”
苏星禹没反应,他双手抱着膝盖,似是接近睡着了一般,但说实话就他现在这状态,包括这头发造型,真有点像是被放出来的劳改犯。
宸昇顿了顿,他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还是不放心文身机器,按下按钮,先给自己的手腕内侧打了一下。
“哎——”苏星禹这下反应很大,刚听见嗡嗡声,就猛地转头。
“还行。”宸昇亲身试验过了,不算是很疼,所以身心都跟着放松了点。
他用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再一次按压在了苏星禹的后颈、那处残存的腺体伤疤上。
“你纹吧。”苏星禹现在心态也放松,甚至可以说前所未有、淡淡宁和,“随便——”
他又牵起嘴角乐起来,“就算你变态属性大爆发,纹个你名字,都没问题。”
闻言,宸昇忽然有几分后悔般,停顿下来纹身的那只手。
苏星禹这松口得迟慢了一步,他已经在腺体伤疤上,像画画一样纹上了一枚简笔五角星。
“纹好了?”苏星禹他也愣住,没想到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要伸手去摸。
宸昇却眼疾手快攥住他手腕,拿起红霉素药膏,在指腹上挤出一坨,仔仔细细地涂抹上去。
“万一以后……”他虽心动,但还是不赞成纹名字,呼吸一口又吐出,“我先死了……留个死人名字在身上不好。”
苏星禹仰起头看他,表情一时怔愣无比,没想到他最终操心的问题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