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雁将女儿转到南州的一所学校,在附近租了房,辞掉之前的工作,到一家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就职,同时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在谢渝汐眼里,董雁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短短几年,她拼命工作,从普通审计升到高级审计师,用攒的的钱付了买房首付,请了钟点工来家里煮叁餐,每个月往姥姥姥爷的卡里存钱,每周给自己足够多的零花钱。
也正因如此,董雁总要加班,每年都有那么两叁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出差时甚至好几个星期都不归家。谢渝汐总是眼巴巴地盼着节假日和董雁的年假,因为只有这些时候,母亲才有空闲时间陪伴她。
她时常想,母亲和父亲分开的原因,可能也与此有关——母亲忙于工作,不着家的次数太多,也嫌桐安的发展空间太小,而自己的父亲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认为妻子应该顾家,以陪伴孩子为主。正因如此,夫妻二人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凑在一起便争吵不断,最终闹得个各自分家,不相往来的结局。
住在南州的这段时间,谢渝汐时不时想念远在桐安的家人,还有以前学校的朋友,也时不时问董雁,什么时候才能回桐安。然而董雁总是太忙,就算放假也抽不出时间带她回去,只能让她打电话联络家里。
某天,谢渝汐用董雁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清澈嗓音:
“喂?”
谢云尝的声音变得更成熟好听了,那一瞬间,谢渝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静默片刻后,刚想开口,对面传来嘟嘟的忙音。
什么鬼,都不等人说完,真过分!
虽然是陌生的手机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没耐心吧?
她气极,发誓一个月内都不再打电话回去。
誓言在第二天被打破,谢渝汐再次拨过去,这次是谢景明接的电话,男人关切地问她现在住哪,在哪里上学,过得好不好,她一一答复,也问候了家里的近况。
父女俩聊了许久,直到挂断电话,谢渝汐才后知后觉发现,谢景明一句话也没提到她母亲。
就这样过了五年,正当谢渝汐以为再也没什么机会回桐安时,董雁偶然得到了一个新的工作机会——国外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总部设在美国。
谢渝汐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的事业,能在那样的公司工作自然是前景广阔,她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再加上董雁性格偏执强势,即便是亲女儿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因此谢渝汐也没多说什么。
董雁想让女儿跟着她移居到美国,谢渝汐万分不愿:“我英文不好,爸爸哥哥朋友都在这边,我不去。”
“那妈妈送你回你爸那里,好吗?”
“……好。”
董雁带着谢渝汐乘高铁来到桐安,出站后,她让女儿坐到高铁站的保安亭旁。
“你待在这儿等你爸,他等会来接你。”
“好。”
董雁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谢渝汐手里:“南州那边的房子,过几天会有租客住进来,每个月的租金会存进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生日。”
“你这几天就要走了吗?”少女清澈如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露出微微失落与不舍。
“嗯,你到家要听爸爸和哥哥的话,功课别落下太多,明年就中考了。”董雁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头,替她整了下衣领,“妈妈先回去了。”
谢渝汐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妈妈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董雁轻拍她的背,“有空就回来看你,给你带礼物。”
“哥哥也有份吗?”
“当然了。”
……
谢渝汐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以前上学时的必经之路。
那时,每经过这里,她和谢云尝总要买两串烧烤解馋,每周五还会到报刊亭买本漫画杂志边走边看,两人总为谁先看而争执不休,最后石头剪子布,谁赢就谁先看。
如今,报刊亭没了,烧烤摊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装修精致的连锁店。学校的围栏刷了新漆,操场旁新建了几栋教学楼,校门也和从前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