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心里一紧。但很快,她就镇定了。
“魔族没有精灵的爱。”她说,“对您来说,爱是上对下的征服和劫掠,是下对上的崇拜和顺服。爱是一同纵欲享乐,挑个合适的时候生下强大的孩子——”
“对我复读我说过的话不会让我饶恕你的。”
“从这个角度看,我是非常爱您的。”她说,“您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服从——不管是示爱,还是交媾,或者——”
跪在她腿前的魔族闻言,停下他的舔舐,仰起头。那种兴趣十足的笑容,那种充满期待的眼神,就像个等着玩游戏的孩子,翘首聆听着主导游戏的人说开始。
卡狄莉娜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感觉,不愧是传说中的露西莉亚殿下的子嗣,精灵的血简直盖过了魔族的血,如果忽略耳朵和眼睛的话,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他们的同族,一个精灵,还是个特别年轻的精灵,没见过暴力和邪恶,没经历过悲伤和痛苦,所以还能保留他这样充沛的快乐,对世界万物的好奇。
但很可惜,他完全不是那样的。王储的血的确力量强大,发挥了深远的影响,但魔王的血,更强大。
她抬起腿,踩中他的肩膀,慢慢偏移重心。他配合着她,慢慢躺下去。
“要我用我这卑微又柔弱的精灵奴隶的身躯,侮辱这样高贵而强大的您——要我,用我脆弱的手,握住您坚韧的喉管。”
她收紧了那只手,全身的重力都压在这里,而不是她刚刚吞吃进一小部分就止步的下体。
她抬起另一只手,挥下。耳光的声音很响亮。
“卢克西乌斯,”她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那支舞跳得太差了。”
*
“几点了?”闭着眼睛的男人问。他语气淡淡的,没有流露出任何厌倦的意味,但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在表达一种厌倦。
“她唱得不够动听吗?”
男人一下子睁开眼睛。他表情淡淡的,也没流露出受到惊吓的意思,但过了几秒,他才转过头去,和旁边笑盈盈的兄弟对视。
“很动听,只是让我有种梦回小时候精灵语考试的感觉。”黑发的魔族微笑着说。
“你是在暗示我不要和你用精灵语对话吗?”
“请您随意,但允许我说回母语吧。这段时间,每天都陪着小孩念精灵文,念得我要舌头打结了。”
“啊——舌头打结?这么厉害快让我看看——”说着就伸出手,作势要去掰他的嘴。
“饶了我吧,哥哥。”黑发的魔族笑着这样说,向后躲开了。
此时,演唱正好告一段落。乐队停下演奏,和浅绿色头发的歌者一起向他们行礼。他们离开,最后一个出去的人点亮了墙壁上的魔法阵。当门关上时,那些符号和条纹呈现出最明亮的鲜红色,显示这个房间已经被魔法完全包裹,房间里的任何声音都透不出去。
“瓦尔达里亚现在学东西还是很快吗?”银发的魔族问。
“把他的学习内容和他的姊妹岔开后,他们两个的学习速度都变慢了。但是相比起他的姊妹,瓦尔达里亚仍然保持了远高于平均水准的出色表现。”黑发的魔族回答。
“哈。不愧是超长时间孕育出的幼子啊——真麻烦。”
“陛下对他很重视,会亲自过来视察——特意不让我发现。让我留意到的非常少数的几次,想来也是故意的,警告我不要把他寄予厚望的幼子往背离他期待的方向引导。还有他送给瓦尔达里亚的那个半魔,胆子很大,总是想方设法留下来光明正大地旁观。看这个架势,瓦尔达里亚成年后得到公爵的头衔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很难左右这个结果,非常抱歉,哥哥。”
银发的魔族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但同时,他在吹他从额头上散落下来的一绺银色的发丝。因此马尔维鲁斯心里判断,卢克西乌斯没有生气。
果然,他说:“算了,你就按老杂种的心愿当好小弟弟的老师吧。”
黑发的魔族听了,正要心里松一口气,紧接着却又听见对方说:“反正等他成年的那一年,如果他既不是侯爵,又没有强到能杀死我的话——我会杀死他。我不会给他和卡索图里恩一样的机会,成长到我杀不死的地步,和我作对那么多年。”
“……陛下不会允许您这样做的。”
银发的魔族大笑起来。
“正好,让我看看那时候我是不是仍然杀不死他!本来魔族的传统应该就是——魔王如果不是被圣子杀死,就应该是被更强的后来者杀死——现在都成什么了!再也没有更创新的战术,更杰出的技艺——什么都胜不过无尽魔力的眷宠!能赢,只能依靠上一任魔王的认可,依靠他在战斗时情愿放放水,主动就死。”
他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兴奋地望向他的兄弟。
“不过真到那个时候,他真的还会这样死咬着自己的王冠和生命不肯松手吗?我可是唯一合格的继承人了。难道还要再苟延残喘个十几年,等魔后的下一个卵?万一是个和卡索图里恩的遗腹子一样的弱智可怎么办!”
“还有一位公爵呢。”他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