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齐佳用里程换了张机票,她下飞机的时候喊冻得慌,好在他带了件外套,纬度上这边确实要冷,时间又是太阳落山,温差大。
她自己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他早上发了条消息,估计她没看。
她在出口抱着他要亲他,演小别胜新婚,他把她扒拉下来,先披上外套,套完左胳膊套右胳膊,他衣服偏大,延到屁股下面。“别系拉链!”她叫唤,“像麻袋一样多难看啊。”
“随便。”
她亲在他下巴上,他躲了一下便不再躲了,他以为她要开始正式献吻了,结果她哧溜跑掉,连手也不牵,让他拿着行李,自己抱着手臂刷工作群消息。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最后虚揽着她后背:“走了,别杵在出口。”
“哦…王总让我写个宣传稿。”
“宣传什么?”
“弘扬五个…”她看了他一眼,懒得多费口舌,“啊没事跟你没关系。”
她切身感受到了孙远舟身上聋哑人式的冷酷,忙起来就是这样,只想干正事,闲杂人越往上凑她越烦,想朝天大喊,能不能为我所用?不能便凉快地方呆着去。
这么一对比,他脾气还挺好。孙远舟从来没发过情绪化的火,就算是极度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最多不过是沉下脸把自己一关,肯定算不上凶。
她挽住他的臂弯,不过这回他认清了,没理会。她想不到孙远舟心里在闹别扭,但这不是她的错,人很难从这样一张平静的脸上找到线索。
“过来后给我分了个小孩叫祁凡,他写东西又快又好,哎,你说池月把他给我用,她岂不亏死了。”
“成年人没有傻子。”
“不一定。”她煞有介事地说,“有人不能慧眼识珠,但,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她吹捧面不改色:“我觉得你好,是因为我经常看到你的优点。”
他抿着嘴笑了下,太罕见了,一时间让她以为他在嘲笑。事实是他也确实不适合笑,怪异的违和,就板着个脸最符合他一贯风格。
上车后她仍然是奴才伺候太后,先和她妈报备一二叁,问孙远舟是不是在她旁边,她把手机递给他。
“妈。”
“对…她没事。”
“可以,我看情况。”
“嗯、嗯,有在吃了。”
“天哪,我妈坚持不懈劝你吃中药啊?”
他比噤声手势,示意还没断。她去抢手机,被他握住手。
“…行,我会跟她说。”
“你真的吃了?”她把手机放进包里,他看见她以极为熟练迅速的行动拉上拉链。回避隐藏已成习惯,深入骨髓的反应要怎么改。他不必说也不能说,不恰当的表达只会让关系倒退,他无法保证自己话术的分寸。
“怎么样?你觉得有用吗?”她凑上前问,捂着嘴偷笑,“那方面有没有进步?”
他还是那套回答:“不好说。”
说不好,不说好。
她嫌没趣,闭上嘴作休息状。
一直到酒店,两人都是各干各的,他付车钱,她也没等他,直接往酒店大厅走了。秋天天黑得早,晚风一吹两腿打颤,她也顾不得好不好看,拉链拉到上头,包得严严实实。
她一向是遇事就退缩的,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一旦想到这里,对孙远舟各种各样的意见也就接踵而至。比如,为什么是普通大床房,她想要可以看夜景的、漂漂亮亮的。
他的答复很直接,假期半道来了就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他语气太过正经,像是机械音播报你爱住住不住拉倒,虽然他没有真的这样说,不妨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齐佳立刻就不爽起来,她问:“你什么意思。”
他正半蹲着整理她的行李,拿出她的米色开衫递给她,手放在半空,她没接,于是他又迭好放回去。
她不并觉得自己对他苛刻,倘若换一个人,比如…算了不要比如,她或许会客气些,毕竟,当她想做小伏低的时候,她也是相当得心应手的。
对面是孙远舟,她就神气起来了,她尝试过,但确实难以对他真心爱慕,她的俯首是形势所迫,过了那个节骨眼,她自然就坚持不下去了。
人没法做自己做不到的事。这句话听上去很泛也很蠢,但这是婚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