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东西,估计连血压仪被骗的钱都不敢追回来。
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像是在给人开路,她心一横,把酸奶盒扔李之涌手里,吆喝:“妈!我来接你了!”
也得让人知道,她妈不是孤寡老人,不是任谁都能诓骗的。
男老师循声看着她。
齐佳知道这人是个帅的,但没想到这么帅,让他们老土的厂院蓬荜生辉。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老头老太太要扑过去上课了,不要说国学,哪怕随便唠嗑,也是值得的。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够起到赏心悦目的作用。
真作孽啊…她不希望她妈迷上这样遥不可及的男的,李之涌他爸就挺好的,适合她!
于是她审视他。她回忆孙远舟那种淡漠的劲,微微眯起眼,拽得二五八万。
“喔。您是?”
语气也是孙远舟的平板无波。
李之涌怪异的眼神上上下下:“到底是谁没面子。”他小声道,“你干嘛啊,又不是仇人。”
“我给我妈撑腰呢。”
“摆那个样丢死人了。”
男老师礼貌地点头致礼。
“季濯。之前没见过您,我叫季濯。四季的季,洗濯的濯。”
老天爷。
齐佳惊呆了,但她仍然表现得很镇定,这样别人就不会发觉。她脑子里好像能描绘出洗濯这个词,但这对于只用手机不用笔的人来说太生僻了,也太洋气了。
“嗯,季…季老师。”
她妈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在这里找不痛快。她多大的人了,还能不分轻重吗。
上前。
“我听说您在社区志愿讲课,广受好评,我今天想听一听,结果下班晚了,下次,下次一定来。”
他好像还当真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给她:“没事。每周一三六日,我都在。”
语文课本上的水墨画,配以年代感的艺术字,印着:文心雕龙精讲。
“李之涌,你也拿啊。”她招呼,假装看不到他头上的汗。
“您好。”季濯又递出一份宣传单。
李之涌立刻自报家门:“哦,那什么,我姓李,李之涌,我父亲是李海,蓝裤子那个。”
他想让李海给他来站街,但他爸正和其他人寒暄,没理他。
“听说…你这块是免费办学,是吧?”他把单子卷成筒,背在身后,努力摆出成年男人的谱,“挺好的,这边老年人多,退休了没事干,是该学习学习。”
航发厂养活了好几辈人,现在落魄了,因为环境污染要搬迁到外地。
李之涌把自己当成一众遗民的大领导。
他爷爷是厂长,他爹是书记,他是档案员,厂三代,怎能不为邻里要个说法呢?
“季老师是哪里毕业啊?”他拔高声音审问。
干得好,齐佳想。
季濯语气谦和:“我从s大毕业,不过学的是数学,文学只是平日爱好,不太专业,略懂而已。”
两人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同时也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