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一片漆黑。
夏天的风带着暑气的燥热吹拂过来,在两人身边打着旋儿,又沉静下来。
头顶的霓虹灯牌流光细碎,让温蔷眸中朦胧的雾气逐渐消褪。
她偏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头垂了下去,声音闷闷的:“。。。因为连我也不知道答案。”
她只是觉得,需要一个答案。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其实一周前,之前去法国认识的翻译前辈徐亮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里面是关于欧盟同声传译培训项目招收新一轮学员的通知,每年一期,每期15名,入选者将会前往比利时布鲁塞尔进行为期5个月的培训学习。*
这个项目名声在外且影响力大,通过考核并顺利结业对于一名译员是很大的加持。
徐亮自己就参加过这个培训,并成为优秀学员,顺利获得了欧盟的一个翻译席位。
他在邮件里极力劝温蔷也去试试,说以她的实力入选是没有问题的,他也会帮她写推荐信。
这一步踏出去职业生涯会迈上一个新台阶,是一个辉煌的履历。
当时温蔷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说会考虑一下。
她有太多要顾虑的东西,她也曾经想过,就这样将现在的日子过下去。
她在纪霖深身边,至远至近,至疏至亲。
直到今天,看到母亲叹气时眼里的忧愁,看到纪霖深抽烟时缭绕的烟雾。
她忽然觉得,必须迫使自己给出一个答案了。
长久以来,她都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
对于纪霖深所做的事,她确实不恨他。
但如果她遵从自己的内心,那么她无法面对父亲母亲。
她发现了,人总是没有办法和解的。
就像她与自己,就像她与纪霖深。
夜晚很深,到家的时候已经午夜将过。一步步穿过院子时,能听到两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蟋蟀叫声。
进了家门,纪霖深叫来了张姨帮忙。
温蔷最后躺上床的时候,侧头看了眼窗台方向。
薄纱一样的窗帘随着微风飘荡,让她的视线时遮时显。
间或一秒,能够窥得院子里笔直的梧桐木和高耸的青松。
暖风熏得人醉,在上眼睑支撑不住耷下来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
如果当初,她穿一双不会滑倒的鞋,就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温蔷没有直接回别墅,而是去了一趟附近的大超市。
她推了一辆购物车,步履缓缓在不同货架之间穿梭,逐渐往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鸡蛋、有蔬菜、有鱼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