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金逐流听到的却是厉南星的声音!
“天下哪有假得如此相似的人?”金逐流当然是禁不住怔了一怔了。
那人的武功很是不弱,给金逐流一把抓住,迅即就是一个“脱袍解甲”反手点向金逐流胁下的愈气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
金逐流“咦”了一声,一招“拂云手”荡开那人的指抓,失声叫道:“你是谁?”
金逐流并非震惊于那人的武功,而是因为那人使出的招数,正是他父亲独创的一门掌法!
不约而同的那人也在骇然惊叫道:“你是逐流贤弟么?”他与金逐流闪电般的交手两招,也己认出了金逐流的招数了。
金逐流吃惊更甚,心道:“难道当真是厉大哥不成?不对,不对,厉大哥岂能变节投降,自甘堕落,与阳浩这老贼同流合污?但为什么他也会大须弥掌式?”心里惊疑不定,先闪过一过,横掌胸前,提防偷袭,另一只手就去摸索灯台,准备点着了灯,再看个仔细。
那人说道:“不必着灯!”随即低声吟一首:“脱略形骸迈俗沥,相交毋负少年头。调弦雅韵酬知己,出匣雄芒斩寇仇。休道龙蛇归草莽,莫教琴剑忖高楼。中原自有英豪在,海外归来喜豁眸。”
这是厉南星送给金逐流的一首诗,当年他们琴剑相交,厉南星谱了这首诗送给金逐流表示友谊的。这是厉南星自己做的诗,除了他和金逐流之外,别人决计念不出来!
金逐流听了这首诗,已是不容他再有怀疑了。当下说道:“原来你果然是厉大哥,但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呢?”要知金逐流虽然不再怀疑这人是假厉南星,但厉南星何以会给阳浩利用,做了天魔教的教主,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忽听得又有脚步声走来,厉南星道:“我请你看一场把戏,你就会明白了。”把金逐流一拉,两人躲到床壁后面。
只听得阳浩的声音说道:“今晚你好好想一想,明儿咱们再谈!”
厉南星贴着金逐流的耳朵说道:“和阳洁一起的这个人,就是冒我之名的那个教主了!
那教主忽地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阳师伯,我还想和你谈谈,请你进来再坐一会。”原来他记得出来之时门窗都是已经关好了的,现在发现窗子打开,已知内里定然有变,不能不提防有人藏在房中。他不敢明言,只能向阳浩暗示。
金逐流在厉南星耳边笑道:“他们来得正好!”话犹未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阳浩已是一掌推开房门,双脚未曾踏进,修罗阴煞功的掌力已然发出了。
阳浩以为躲在房中的是内奸,做梦也想不到是金逐流和厉南星二人。他的修罗阴煞功在天魔教中是无人能敌的,心想我先叫这厮吃点苦头再说。
不料吃苦头的不是奸细,反而是他,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早已一跃而出,骈指如戟,点向他胸口璇玑穴。
阳浩也当真了得,骤然遇袭,虽惊不乱,反手一勾,使出小擒拿手法反扣金逐流的脉门!金逐流化指为掌,一个大须弥掌式向他胸膛印下。
双掌相交,阳浩禁不住连退三步,给金逐流的掌力将他震出了门外。但金逐流也只是略占上风,未能将他抓住。
阳浩这一惊才当真是非同小可!要知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经练到了第八重,寻常之辈,在他掌风笼罩之下,已是要冷得僵硬,哪里还能和他动手?但如今这个人非但能够和他动手,而且还能够硬接他的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的掌刀,硬碰硬的将他一掌击退!
阳浩是曾经和金逐流交过几次手的,此时虽然未曾看见金逐流的面貌,亦已知道来的是他了。
那教主跟在阳浩后面,正要进来,阳浩连忙叫道:“快跑!”金逐流笑道:“跑不了啦!”身形疾起,兀鹰扑兔般的凌空向那教主扑下,阳浩情知他的师侄决禁不起金逐流的这一掌,只好也是依样画葫芦地跳起身来,和金逐流在空中对了一掌。
那教主一面跑一面叫道:“有奸细,来人哪!”刚跑得几步,陡然间只觉肩上的琵琶骨一麻,原来已是给厉南星将他抓住了!
阳浩和金逐流对了一掌,胸口如受重压,落了下来,翻过一座假山,占了有利的地形,准备应付金逐流的攻击。冷笑说道:“金逐流,你纵有三头六臂,今晚也是逃不出去的了!
你不要以为拿住了我们的教主,就可以要挟我们,咱们还是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天魔教上下人等,听到了教主的叫声,此时已是纷纷地赶来捉拿奸细。厉南星把那教主拖进房中,叫道:“贤弟,回来!”
金逐流莫名其妙,心里想道:“厉大哥好糊涂,敌众我寡,拼命冲出去或者还可以死里逃生,躲进房中,那岂不是变成让人家瓮中捉鳖了?”但因厉南星已经进去,他自是不能单独突围,只好也跟着进去。
阳浩本来有点害怕金逐流冲过来和他拼命,此时见金、厉二人都已躲入房中,不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金逐流,你们总不能做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吧?人来,毒箭、喷筒伺候!”此时阳浩的党羽和天魔教的大小头目都已来到,在阳浩指挥之下,片刻之间,已是把那间房子团团围着!阳浩得意之极,大笑说道:“先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从一个头目手中取过一副弓箭,“哩哩”两声,两枝箭破窗而入,插在墙上。阳浩冷笑说道:“厉南星,你是使毒的行家,你可以验看这两枝毒箭,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接着又取过一只喷筒,一按机关,喷出一溜火光,登时窗子着火。金逐流一记劈空掌打出,把烧着的木头打掉,落在窗外,那一溜火光,转瞬即灭,没有烧进房来。但一股焦臭的气味,已是弥漫房中,显然从这喷筒喷出的也是毒火。
阳浩接着说道:“金逐流,若只是几副弓箭几只喷筒,那自是奈你不何,但现在不是几副几只,而是成千上百,你纵有三头六臂,十条性命,也是绝计难逃的了!嘿嘿,再说你想做缩头乌龟也不成,大不了我让师侄陪葬,一把火就把这房子烧了!”
金逐流从烧破的窗口望出去,只见箭簇的寒芒宛似繁星,一只只乌黑的喷筒俨如无数毒蛇昂头对着窗口。
阳浩笑道:“看清楚没有?现在我给半个时辰让你们商量,识趣的乖乖投降,否则休怪我下辣手!”
金逐流暗自寻思:“如此阵仗,看来冲出去也是难逃性命的了。不过,总胜于束手待毙!”正想与厉南星说话,厉南星已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有办法平安脱险,你看好这厮,且不必点他穴道。”
金逐流抓着那教主的琵琶骨,说道:“你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只见厉南星搬开那张大床,伏在地上摸索,自言自语道:“离墙三尺六寸,青砖上有环状凹痕为记。是这里了!”当年厉南星的父母建造这间教主的寝房之时,用的是特别坚厚的大青砖,故此经过二十余年,尚无损坏。此次阳浩重修房屋,只是加上上盖,地下的砖头并无掉换。
厉南星揭开了两块青砖,露出一个洞口,一股霉臭的气味冲了出来。
金逐流取出两颗颜色碧颜的丸药,这是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功能祛毒解秽,分了一颗给厉南星,纳入口中,当下便把那个假冒厉南星的天魔教教主,一同拖进地洞。
厉南星亮起火折,只见是一条望不尽头的地道。入口处有两扇石门,厉南星从里面把石门关上,笑道:“他们不懂开关之法,要凿开这个石门,至少也得花三两天工夫。”
那个教主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的卧床底下,竟然藏有这么一条秘密的地道,不禁“咦”
的一声叫了出来,口一张开,积聚在地道中的秽气吸进的就更多了,这一下熏得他的五脏六腑就似要在肚子里造反一样,顿时大呕特呕。金逐流口里含着碧灵丹,也不禁捏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