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意突然感到后怕。
她一晚上没睡,思绪混乱,心神更是乱得一团糟,所以在车上时真的无心关注旁人的话,更何况对方还追问个不停。她真的头疼。
反应过来时,贺知意转身便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她抬脚,便听见某个房间内传来声音。
“阿若?!”
声音很大,又很哑,却莫名刺耳。
贺知意的腿有点发软,原本就因记忆中的恐惧而浑身发颤,现在又因这直白的无名威胁而恐慌。她竭力克制着自己,努力回身查看。
入眼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披头散发,头发经年不洗,有些结块,面容枯瘦,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对方也在看她,看了很久,久到男人混浊的眼珠渐渐生出光亮。男人甚至变得有点激动,乌色的唇在颤抖,并快步朝贺知意走来,口中不断喃喃着“阿若”。
太过恐怖的场景,贺知意被吓到,转身就跑,对方见她逃跑,越发大声叫唤起来。
“阿若、阿若、阿若!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阿若、阿若!别丢下我啊!”
身后的吼叫声越来越近,贺知意还没跑出两步就已被人牢牢抓住。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到她的腕骨发痛。
粗糙、干硬、冰冷的皮肤,和那年冬天将死的外婆的手一样,让贺知意脊背发凉。
“别再丢下我了!求你!阿若,我求你!我求你阿若!”
贺知意被男人从身后紧紧抱着,那双手勒得贺知意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声音颤抖,大声回应着身后明显疯魔的男人。
“放手!我不是阿若!我不是阿若!”
圈在身上的两手在贺知意出声后瞬间勒得更紧,贺知意在这一刻被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的身体仍在发抖,原始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不过两秒,对方拉着她转了身。
二人以更近的距离对视,近到贺知意能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甚至近到贺知意能更加清晰地看清男人的面容。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就是阿若!”
男人怒目圆睁地大吼,贺知意瞬间发不了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若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阿若、阿若!”
“阿若?阿若?你说话啊!阿若!你说话!”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亲口发誓的吗!?你说过你爱我啊!我什么都给你了!我什么都给你了啊阿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阿若!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什么都没了,我都给你了啊,阿若、阿若……”
男人两眼发红,两手钳制着贺知意的两臂,满腔的恨意化成蛮力,像要把贺知意的骨头捏碎。他吼得嘶声力竭,每一句都像要震破贺知意的耳膜。
一声盖过一声,面前的人披头散发,面部狰狞可怖,入骨的痛传遍全身。好熟悉,好熟悉,好可怕,好可怕,好痛,好痛。
男人要她的回答,男人睚眦欲裂地看着她,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男人手中的力道越来越深,男人散乱的长发因为过激跟着身体乱晃。
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