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觉有什么重担沉沉地压在了心头,不仅仅是面对祭司们的抵抗,改革的阻力。
还有那从前段时间,因为成功统治而产生的自得中忽然醒悟。惊觉于自己早已经不知不觉深深陷入了政治斗争于权力倾轧中的惶恐。
做历史研究在我生活中的比重渐渐被处理和思考政务挤占,开始从事业变成了我的业余爱好。
然而一切似乎开弓便再没有了回头箭,如今再想抽身也已经来不及了。
王者归来
即便我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已经渐渐偏离了我希望的方向,可似乎就在我的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推搡着我,逼令我向着既定地方向走去。
而在现实中,大大小小地繁杂事务也因为远征军地回程而排山倒海般地向我们压了过来。
虽然我着力提拔了一些年轻有为地书吏,将他们认命为一些具体事务的负责人。年轻人的能力虽强,但总是难免经验荒疏,待到具体实施时,便有些焦头烂额了起来。
我和萨玛拉、泰甫以及塞内米哈一天中的主要精力都开始被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务占据。
这是我们启用新人的第一次重大事件,我不希望他们出现丝毫地错漏,以至于在之后与旧贵族对于吏治改革的较量中,给他们留下攻讦我们的话柄。
还有哈普赛内布,虽然我命人密切地监视着卡纳克神庙中的动向,但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始终没有什么有价值地线索从那儿传回来。
似乎所有的人都将精力投入到了这场注定声势浩大的凯旋仪式中,但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仅仅只需要稍加推理便能想到,是怎样地一副暗潮涌动。
一想到此时梅蒂正在哈普赛内布的手中,不知将要在凯旋仪式上掀起怎样地风浪,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忧虑与焦虑随着大军凯旋而还的脚步,一天天地渐渐临近而加深,甚至冲淡了即将于图特摩斯重逢的喜悦。
我将我心中的忧虑告知了已经抵达孟菲斯的图特摩斯,他将在那里与大军稍作休憩后,再启程回到上埃及。
然而还未等来图特摩斯的答复,大军便已经百门之都——底比斯。
我想即便在我未来的人生里,还将要迎接我的丈夫十数次的凯旋而归,甚至在之后的许多次里,他所取得的战果都要远胜于此时。
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清晨天光尚且黯淡,正是一个人睡得最香的时候。我却被萨玛拉急匆匆地摇醒。
“陛下,陛下,大军已经抵达底比斯城外了,正在驻扎下来,待到天亮后再进城。”
我刚才还尚且有些迷糊地脑子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我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容我惊喜太久,我便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按照事先指定的流程,开始发号起了施令。
“快,替我更衣!”我迫不及待地坐在梳妆台前,催促着值守的宫女们。
“派人去城内通知吧,就按照我们先前定下的路线,告诉百姓们国王的军队将在早上7点入城。”
“国王那里,你们也派速速派礼仪官和宫女前往,让使者告诉国王,我将亲自迎出城外。”
“啊,还有,庆功宴也该准备起来了,包括驻守在城外的士兵们,他们的一应饮食也让宫人们好好照顾,但是记住,不要让他们醉后惊扰到城中的百姓。”
我坐在梳妆台前,一条一条地下达着指令,再有萨玛拉一一记录下来后,去到这几日始终候在殿外的各位负责人们的住处,将我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筹备了这么久的仪式,终于正式启动了。
我见众人都有条无紊地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流程开始运转了起来,我松了口气,终于有心思去好好地期待,期待我与图特摩斯时隔数月地重逢了。
他现在怎样了?有受伤吗?晒黑了没有?在以往的家书中,大约是害怕我担心,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哪怕是在情况最为严峻地时刻,他也只用一些稀松平常地口味来描述战场上地情形。
虽然从源源不断自前线传回的情报中,并不难推测这场战役远不如图特摩斯在家书中所说的那般轻松,在那么几个时间点,甚至一度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