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领着僧人们等候在外,恭恭敬敬将崔太后送上了马车。
太后回宫,道路理应肃清。
可萧言舟显然不想给崔太后这个面子。
太后仪仗在路上耽误了足有一个时辰,还是京兆尹带人匆忙开路,才没再拖得更久。
马车内,崔太后面色铁青。
萧言舟不可能来宫城迎她也就罢了,还如此拂她面子,摆明了不愿听她的话。
她深吸一气,勉强将怒火平息下来。
萧言舟虽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母子从未连心。
她以为他登上皇位,该将局势认清出些,哪知他先把刀刺向了崔氏。
果真是养不熟的东西。
崔太后恨恨,又想到几日前秦王到她跟前哭诉,说萧言舟送了他一盏人皮灯,便更是恼恨。
萧言舟手里有了点权力,越发脱离掌控;但北姜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皇帝。
她垂眸,手中慢捻着佛珠。
皇后必须是崔氏,至于皇帝……谁说不能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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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谢蘅芜又被萧言舟召去了紫宸宫。
萧言舟近来很喜欢将她带在身边,每日不定时就要叫她过去。
按摩。
他倚着坐榻,谢蘅芜就站在他身后为他轻轻揉按。
她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手上动作不停,可谢蘅芜的心思早就飞了出去。
南梁,想让她弑君。
他们说得好听,若是事成,就助她假死脱身,还她自由。
可谢蘅芜却是不相信的,做了这样大的事情,不说南梁,北姜就不会先放过她。
她会成为两国之间,第一个牺牲品。
可若是不做,她马上就会死。
想到这里,谢蘅芜心中苦笑。
她身边那样多的南梁人,她却一个都无法相信。
她不知这些人中,谁会是那个结束她性命之人。
总之,她弑君或不弑君,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谢蘅芜没那么爱南梁,她更爱自己,也不想死。
她想着若是自己将此事告诉萧言舟,他是否会愿意留她一命呢……
谢蘅芜一分神,便没有留意萧言舟转了头,留了几寸的指甲便刮过他额角。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谢蘅芜顶着萧言舟冷然眼神,讪讪收回了手。
萧言舟刚想发火,忽又想起周院使的话,终是抿了抿唇,压下怒气。
“在想什么?”
虽然萧言舟面色不虞,但语气还算和善。看着他漆眸,谢蘅芜犹豫再三,还是没将事情说出来。
“是妾身没休息好,有些晃神了。”
萧言舟不置可否,到底没有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