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军像被火烤一样焦躁不安,他拿上手机说去洗手间,一进厕所就把自己关进了隔间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完安心了许多。他站在马桶旁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脚下,却看到隔壁间里一个平底鞋往里缩了一下。他愣了一下,鞋子是女式的,棕色的,坠着绳结。他的笑容逐渐猥琐,慢慢伏下了身子。
隔间的门被重重拍打着,打扫卫生的工人恰好进来。齐东军只好出来,悻悻地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门。他回到茶室,和菲利普说了在洗手间里碰到的怪事。菲利普干笑了两声,说这年头神经病太多。
菲利普问齐东军接下来的打算,难道就看着罗锐恒表演吗?齐东军说:“他也表演不了太久了。你看着吧,过不了今天他就该下来了。”
“不过齐总,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好像也不怎么希望高信好?”
“如果高信好对我有利,那我当然站在高信这边。但要是高信不好了呢?我说啊,你都看到了,刘威就是个呆逼!枉费我一番心血!当初要不是我给他搞了点资源,他刘威哪来的钱东山再起,早就该回家卖红薯了!现在好了吧,他那张嘴,成天胡说八道,愣生生把高信的市值折腾掉了快一半了!我看他真得回家撒种子去了,还能赶上春播。”
“这不还有齐总吗?齐总能救高信啊!”
“我?我可没那本事!谁来也没辙!我倒是有办法把高信卖个好价钱。要救的话,让你家亚当斯去救吧!”
“对了,这我还想问你呢,上次你和亚当斯说的那个项目,就是嘉华的吧?那时候我还没在罗申,什么个情况?”
齐东军望着窗外,一副回忆起往事的样子说:“说起来亚当斯也该感谢我。没我也没他这个大中华区一把手的位子了。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老黄历了。”
“齐总帮这帮那的,也帮帮我啊!”
“我说,你还在罗申干有什么意思?争来争去不就是个中国区一把手吗,还不是得仰人鼻息?不如出去自己干,那多自由!到时候我给你介绍项目!”
“高信是罗申的客户,我可没本事从亚当斯手里抢过来。”
“谁说是高信了?比高信大多了!”
“你说的哪家?”
齐东军笑而不语,卖关子道:“你等着看吧。”他看了一眼表,问,“那个臭丫头呢?你跟她说好了吧?”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王晓菁出现在了门口。齐东军打量着她,今天她的打扮有点不一样。上一次在酒席上,王晓菁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今天却扎成了马尾。上一次她画了点淡妆,挑了一点眼线,穿着套裙,像任何一个出入陆家嘴的高级白领。这一次她却素面朝天,只是简单的牛仔裤和黑毛衣,穿着一双平底鞋,像个学生。他一眼认出了她的平底鞋,棕色的、面上垂着绳结,就是刚刚在厕所看到的那双!
齐东军招呼道:“小青啊,来来来,先喝点茶。”
王晓菁接过齐东军递来的茶,走到茶室靠墙一侧坐下。她身后的墙壁上贴着壁纸,画的是《韩熙载夜宴图》。画上的一道青绿屏风恰好把墙一分为二,画中人物众多,像在这里倾听多时了。
齐东军说:“小青,哎,你这个名字不错。是不是就是《白蛇传》里那个‘小青’?长得也像。”
王晓菁没答话。菲利普开始说正事了,他把形势说得很严峻,虽然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他的责任,他却只字不提。他狠狠批评了王晓菁,要她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在齐东军面前检讨一番。
王晓菁走到画上的屏风前,拖长声音说:“我是要检讨。我要检讨的是,我没有按照齐总和菲利普的要求办事,而是自作主张……”
“王晓菁,你在说什么呢?”菲利普气急败坏地使了个眼色,“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那是你和齐总说好了,又不是我。”
齐东军不满地同菲利普说:“看来你们还需要再谈谈,我先走了。”
可王晓菁的一句话又让齐东军坐回到了位子上:“你这么急着要走,是要去告诉supero高信打算收购云镜了?哦,不对,我忘了你已经说过了。”
菲利普大吃一惊道:“齐总,刚刚你去上厕所,该不会是……”
“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