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从散落的衣物里挑出她的雪白长袍,随意披在肩上,转头看向摩拉克斯,淡淡地说:“行了,把我锁回去吧。”
摩拉克斯不和归终废话,平静一点头,散落在祭坛上的锁链瞬间注入生机,毒蛇般攀爬而起,缠绕上归终的四肢。
“……我去我让你锁你还真锁啊?”归终下意识挣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脸色刷一下白了回去,咬牙说。
摩拉克斯看着归终,问:“不然呢?”
归终努力撑着,细如蚂蚁啃噬的疼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我以为你会说……比如‘先别锁,我们再聊一会’之类的话……”
摩拉克斯不明白归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静说:“本该如此。”
“……算了。”归终垂眸,睫毛不断地轻轻颤着,喃喃道,“笨死你得了。”
归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四肢传来细腻的疼渐渐残忍地抽走了归终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很久很久吧,总之归终觉得摩拉克斯早该走了,微微睁眼时,却见他还在,静静注视着她被折磨得虚弱不堪的模样。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摩拉克斯。”归终轻轻说。
“嗯。”摩拉克斯说,“我知道。”
摩拉克斯抚上归终的侧脸,灿金色的瞳眸凝视着她的,缓缓低头,轻柔地吻上女孩失去血色的唇。
锁链当啷响着,摩拉克斯绕过冰凉的枷锁,环过归终纤细脆弱的身躯,温柔地抱着她。
像是曾经没有战乱的每个凉夜。
柔软的触感清晰,温热的体温相互交织,直到归终在他怀里,再次慢慢失去意识。
爱吗?恨吗?好像都不是。
但摩拉克斯知道,如果没有“天理”,他们本该是天生一对。
—
封印的时刻很快来临。
没什么好赘述的,不过是五夜叉结阵、仙人护发,将璃月的叛徒、摩拉克斯曾经的挚友,彻底封印在渌华池中罢了。
只是在封印的最终,灿烂金光的深处,摩拉克斯看到,本该失去所有昏睡的归终忽然颤了一下,摇晃着站起身,像是心有所感,转头寻到他的身影,笑了一下。
这一笑释然般轻松,似长虹贯月,一如千百年前,琉璃花海初见。
—
千年后,当所有战乱停息,已是“钟离”的摩拉克斯闲游时路过渌华池,常常驻足,看着飞流直下的水花,很久很久。
归终不算活着,也说不上死。
那般爱热闹的女孩,最终沉睡在无边无际的寂静中。
曾经一晃而过的情谊如此脆弱,这般简单就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中。对于钟离漫长的岁月而言,甚至称不上流光一瞬。
当初不知情往何处,等他知道了,故人已经不在了。
一年又一年,海灯节霄灯漫天。彩鹞栉春风,虹彩映华章。钟离立在楼台窗前,总想起很久以前,同样在琉璃百合花海里,闲散时,与归终的对话……
“你常说,想建成一座‘了不起的城市’。对你而言,‘了不起的城市’是什么样的?”
“了不起的城市么……”
“首先呢,要有很多很多的幸福和快乐。”
“可是困难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生离、死别,太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不过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呢,自有它的韧性。历经毁灭还能焕发生机,遭受苦难照样屹立不倒。”
“待一日海清河晏……”
“迎来更盛的万千繁华,灯火人间。”
海灯节气氛到高潮,一束一束的烟花飞窜入天际,盛开在夜幕中。
“又是一年海灯节……”隔着雕花窗棂,钟离俯视人间喧闹,花火阑珊,低不可闻地一叹。
“若你能亲眼看到这一幕,想必也会觉得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