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安息吧。”她唱了一首葬歌。
那个叫宗盛的原生种说,人类幸运,真的幸运吗?
这场无妄的灾难里,究竟有多少人受苦受难,又有多少人牺牲,就算侥幸活下来,他们会觉得自己幸运吗?还是直到死都觉得恐惧和无助呢?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谁是幸运的,畸变体不是,人类更不是。
是的,她知道畸变体这个物种走不远,在基地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从一开始她跟她老师站出来阻止帝国独立军那个疯狂而又激进的计划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畸变体迟早会灭亡的。
如果不是这样,就算那个计划再激进,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也不会反对。毕竟畸变体身体素质寿命长度都远胜于人类,就算用熬的都能熬死人类,畸变体不除,人类永无返回陆地之日。
她看着小孩儿的面容渐渐被埋没,所有伤口和苦难都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她撒上最后一抔土。
作为人类,她恨畸变体,这是必然的。可是作为朋友,她真的希望里面那两只畸变体可以活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返回超市。
走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宋景推搡赵乾朗的动作,然后他愤怒而又委屈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她的脚步顿住,看见赵乾朗身上大大小小的溃烂的伤口。
“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瞒着我?你病了多久了?”宋景一边推他一边吼,“你打算瞒我多久?瞒到你死的那一天吗!”
她不敢进去了。
“提前知道,提前伤心罢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才没说的。”赵乾朗的声音里有着无奈和怜惜。
“无稽之谈!早点说出来说不定有办法治,一定有办法的!”
“没用的。”赵乾朗说。
“你怎么知道没用?”
宋景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乾朗叹了口气,目光无限柔和:“在麻疆的时候。”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老原生种,他是从原界掉下来的。他跟我说,最早流行这种病的是原界,早在几个月前,这种瘟疫已经在那里盛行开来了。”
“瘟疫?沈一声说过这并不是瘟疫。”宋景说。
“它们并不懂这是什么,只知道大面积流传,是不是瘟疫也没多大区别,结局都是一样的。”
赵乾朗犹豫了一下,像一匹精疲力竭的马一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在原界,我们的种族几乎已经灭绝了。”
宋景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原界早就流行了?那里的族人几乎快死光了?怎么会这样……
“我不信,没得治?我不信……”他抗拒地说。
沈一声在门口听着,原本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但还没等做出决定,眼前忽然一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揪住的就像闪电一样被扯了进去,转眼间到了宋景的手里。
宋景单手扣着她的脖子:“你上次说不是传染病,是吧,你说是基因突变,那么那种引起畸变体基因突变的物质,来源于哪里?既然你们团队对此有研究,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沈一声被捏得说不上话,窒息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过了会儿,宋景才晃神地放开她,她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赵乾朗已经把衣服扣好了,此时正靠坐在地上休息,他虚弱地点点头:“原来是基因突变。”
“按时间来算,应该是从原界泄露下来的吧。”他说。
沈一声点点头,此前她还不十分确定那种起到转座子作用的物质来源于哪,听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她差不多已经能肯定了:“恐怕是来源于原界的辐射,所以此前才从来没有在我们的自然界中提取出来过。”
“我和老师早就猜测了,此种物质恐怕广泛地存在于某种常见的介质中,所以才会导致大面积的基因突变,但一直不太明确是存在于哪里,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漏洞的辐射了,这也符合我们推断的特征——畸变时间越早,畸变体等级越高,吸收的辐射能量越多,发病越快,病得越重。”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南渊的畸变体病情才在这几个城市当中发展得最迅速。因为裴春培养的那群畸变体里不单有大量的高级畸变体,为了获得更多能量他们还同类相食,那种物质于是富集到食物链最顶端,所以南渊才最早地走在了疾病发展的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