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出于漪白的话,带淡淡鼻音:“没胃口,不吃了。”
最能让小妹开心的酸乳酪不起作用了,无法换来小妹欢颜,舒照琢磨片刻,想起倒还有那须臾灿烂的烟花是小妹最喜,可烟花受公门严格管控,这会儿不年不节,不大好弄来燃放。
舒照站在门口吧唧吧唧吃起来,故意放大动静试图食诱小妹,边问:“我这几日在家,怎么没见那个公仪轨来找你玩?”
于漪白:“我都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不随意和别个男子玩,不还是你教我的么。”
这倒是把舒照噎了下,咽下嘴里酸乳酪,他犹豫片刻,凑近些道:“随之方才给我带了个有趣的玩意,你要不要出来看看?你知的,随之总能找到很多好玩意。”
舒照并未因小妹的事,而刻意避开在家中提起随之,反而一切照常。
“没兴趣,你自己玩罢,我还病着,不想动。”于漪白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她已经百无聊赖在家养病许久,把自己越养越瘦。
她想,大约是因伏末天温过于炎热,所以才总是让人倍感疲倦。
“大夫说你可以多出门走走,”舒照用肩膀撞着门,轻声软语,无尽耐心,“傍晚哥和朋友出门吃饭,在老九河,你也去叭?正好戴你上回买的那套首饰,还有咱娘给你买的新衣裳,多好看呐,穿出去给他们看看,不然等夏季过去,可就没机会穿喽。”
于漪白仍旧躺在床上,敷衍道:“下年再穿也行。”
以前小妹可不会说出这种话,小妹从来都是及时行乐,舒照吃口酸乳酪鼓动道:“那些衣裳下年就不时兴了,下年哥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于漪白隔着门懒懒道:“我想睡觉,哥哥不要和我说话了。”
舒照心想今天怎么也要把小妹薅起来带出门,他撞门时发现门没上栓,叼着金属勺琢磨道:“于漪白,哥哥进来喏。”
屋里没有应声,也没有说不,舒照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发现小妹蜷在床角里,小小一团,要死不活。
舒照坐到窗前罗汉塌上,边吃酸乳酪边试探道:“方才见到随之了罢,在自雨亭下,说话了么?”
于漪白没有吭声,拉起薄毯盖在头上。
舒照慢慢抿嘴,酸乳酪的酸甜味散在整个口腔,他个大男人,其实本不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零嘴,只是小妹喜欢,他便顺着小妹口味来,吃着吃着竟也就习惯了。
他想,这与小妹难割舍随之其实是一样道理。
他道:“还记得之前,咱娘给我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不?”
“啊,”毯子下传来于漪白声音,沉沉闷闷,“记得,柳奚,你少时同窗,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舒照咬牙决定牺牲自己:“有联系啊,傍晚哥就是和昔年同窗们聚餐,她也去,还问我你去不去哩,你小时候常往东宫学堂跑,哥那些同窗许多都认识你,柳奚说她也认识你。”
于漪白被毯子闷得喘不上气,掀了毯子道:“同窗聚餐不算,你没有再单独约柳奚?”
舒照略显为难道:“不知道该怎么约,上回同她见面,还是你阿睢女兄给哥哥出的约会主意,现在阿睢在北山避暑,随之在这种事上又不开窍,哥哥只能来向你取经,晚上聚餐要见到柳奚,该怎么做呢?你给哥哥点建议嘛。”
“想要甚么建议?”于漪白也正为自家兄长的终身大事犯愁,恨不能听风就是雨,自然乐意帮忙。
舒照道:“甚么建议都需要,比如穿哪套衣袍?见面该聊点甚么?做点甚么能讨她高兴?”
“穿你那套万字纹水色袍就很好看,莫戴冠帽,一根发簪即可,”于漪白终于肯转过身坐起来,问她哥哥:“你喜欢柳奚吗?”
她哥哥正往嘴里送酸乳酪,动作停顿瞬息,笑着躲开小妹灼灼诚挚的目光:“说不准喜欢与否,这不是正接触着么,要多多接触才能知喜欢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