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阮的身影微微顿住,也仅仅是一瞬的事情,只有一直盯着她的王保保注意到了这一细节,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希冀,但她没有回头,牵着寒星一直往前走,直至隐没于茫茫夜色里。
王保保阖上眼,忽而怔怔发笑,轻声呢喃:“上次一别就是十年之久。方姑娘,今日一别,何日又能再次相见呢?”
只是说给自己听,无人会作答。
再次睁眼,他的眼里已再无怅然之色,脸色渐渐冷凝下来,转过身,他的属下又牵来一匹早已备好的健马。王保保接过缰绳,握住,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勒着马调转了头,朝相反方向离去
也好
我们还是不要再相见了。
再见之日,誓必是我们兵刃相接之日。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
方思阮牵着寒星,一时不知该拿它怎么办。寒星不明所以,也没有丝毫离开主人的悲伤之情,活泼地用头去轻轻蹭她,示意她骑上来。
她左思右想,只牵着马却不骑,倒也是奇怪。左右她已经收了寒星,又何必再纠结那么多呢?
于是,她翻身上马。
寒星待她坐稳,便撒腿奔跑起来。风急白裾飞,酣畅淋漓间,方思阮忽然回想起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寒星便是如此带着她一路驰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至阴至寒的内力蓦然从她的丹田涌出,在她的四肢百骸间不断游离,方思阮整个人宛若一块寒冰,脸色乌青,嘴唇发白,似是凝结了一层霜。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天前,成昆的幻阴指击中在她身上时,她便是这种感觉。
方思阮没有多思,运起峨眉九阳功,一股暖流涌入筋脉,她呼出口气,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在空气中凝结成霜雾,原本颤抖的唇瓣终于恢复了些许红润。
但寒意刚被驱散了三分,那股至阴至寒的内力便如洪水般涌出,硬生生地压制住那股暖流。她浑身的血液仿佛要凝结成冰。
幻阴指乃至阴的功夫,须以至阳化解至阴。
峨眉九阳功源自达摩所著的《九阳真经》,昔日峨眉派祖师郭襄女侠、少林派无色禅师和武当派张真人听觉远大师圆寂前默默诵读《九阳真经》,各自记下一部分,分别形成峨眉九阳功、少林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
但当时她们都没有记全,峨眉九阳功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残缺的《九阳真经》,不足以完全化解幻阴指,只能暂时将幻阴指的阴毒压制在体内。
方思阮只以为已经化解,却不想此刻突然发作。
俱身力气在慢慢飘散,她咬破了唇,使出最后一分劲,将自己绑在马背上后便彻底失去了力气,身无可依之下无力趴伏在马背上,意识渐渐消散
十堰镇,
一匹白马突然出现在了市集之中急躁地四处冲撞,它的背上驮着一个趴伏着的女子,乌发遮面,看不清面貌,显然已是失去了意识。
白马萧萧嘶叫,抬腿,踢翻了一个小贩的菜摊,小贩见状往旁边逃走。市集之上,顿时乱作一团,看白马似是失去理智,路人、商贩们四散逃离。
白马愈发急躁起来,嘶叫声更响。
忽然间,一个青年男子逆流而来,面对像他奔来的白马不避不退,跃身而起,兔起鹘落间他骑到了白马上,握住缰绳,使劲勒停了马。
他松了口气,路上原本仓皇而逃的行人和小商贩们见状也都停了下来,见无性命之忧了反而好奇地纷纷围了上来。
刚才形势危急,青年男子担忧这匹马踩踏到无辜之人,这才不管不顾地骑到马上,勒停了马。
此时,他察觉出自己与这昏迷在马上的陌生女子贴得过于近了,早已超出了男女间该保持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冰冷温度,忍不住脸一红。
他忍着脸上不断翻涌的热气,解开她腰间系着的带子,下了马,将她从马背上扶起一看,一张艳丽的娇颜映入眼帘,她紧闭着双眼,紧蹙秀眉,面色惨白若纸,连颤动的眼睫都好似凝结上了一层雪霜,唇色惨淡,气息更是若有若无。
待看清马上女子的面容,青年男子顿时神魂俱震,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急道:“方师妹?方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听他这般大声呼唤,方思阮忽而清醒过来,她有了点意识,勉力支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唇瓣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她却已是冷汗涔涔,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再此晕厥过去,,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