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咄咄逼人,估计脸色特别难看,温姝宜尽量别开周怀生的视线,强烈压抑着自己内心濒临崩溃的情绪,冷静回复。
这些话像针尖也罢,像利刃也好,倘若真能刺痛眼前这两位那也算得上功德一件,可她却觉得,这些都还不够。
比起当年她们母女俩受过的种种,这些话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多稀奇啊,在金钱权势面前,亲情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温珍被这番话刺痛了,刻意掩起面哭泣到了喻卿跟前,“嫂子啊,姝宜这是长大了看不上我们了,哪有当侄女的这么说她亲姑的啊!”
“就算是过去我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咱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这是事实,难道你还真就不姓温了,找了个好婆家,倒也用不着这么埋汰我们吧。”
论这些没用但能挑起事端的废话,温姝宜却是没她姑姑说的在行,温珍自然看到了屋里不止她们母女,说这话也是有意想让婆家看清她,在她心中,这个侄女哪配得上这么好的婚事,左不过是人家一时眼盲罢了。
“您这话可就过分了。”
温姝宜打算上前时,周怀生先她一步开了口。
这半天他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一来是因为这是她的家事不好插嘴,二来则是因为梁粟在前,可无论这些话如何说,他最见不得的是她受委屈,旁人污了她一个字都不行,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要站在她面前替她一一讨回。
“向来还没有客人敢在主人家这么说话,您是长辈我们理应尊敬,可您对我妻子好像不太尊重,想要她帮忙却又出口诋毁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周怀生轻拉了下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交给他。温姝宜不再开口,默默站在她身侧看着沙发上假意哭得梨花带雨的温珍。倘若她能真诚些,她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口口声声说工人的工资都发不上,可他们夫妻俩身上的衣服乃至鞋子配饰无一不是奢饰品,她那姑姑自小就臭美,家里叫得上牌子的包多的数不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走投无路。
最可能的就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她如今不错,所以找了个由头来看看能不能链接到什么好资源,如此功利,当年背弃也就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了。
温珍眼见着周怀生表情严肃,便也不再开口,伸手随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再度看向喻卿时眼里多了点怨恨。
“行,你们娘俩我们家现在是攀不上了,喻卿,你这回解气了吧,当年哭着求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幻想这么一天?”
得不到所求的温珍起身啐了一口,“还真行,到底是让你有了个好女婿,不帮就不帮,有什么可装的啊!”
温珍气急败坏,拿上茶几上的东西就要走,夫妻俩走到玄关,喻卿叫住两人,慢悠悠走到跟前。
她压抑了半天的怒火在这一刻总算是发了出来,看向眼前面目可憎的两个人,唇边嘲讽的笑意明显。
“小珍,人在做天在看,你当年做的那些烂事我不想说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没有我们两个,你们家这工厂能做起来吗?我也不想跟你算这些账,以后遇事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吧。”
送走两人后,梁粟叫上周怀生去了书房。
她今天本来是想走的,但见他们两个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怕喻卿无趣所以陪着亲家多待了会,没成想会遇见方才那一幕,更没想过的是自己一向温顺懂事的儿子在背后竟然一直瞒着自己。
“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
梁粟把书桌里面的椅子拉到外面坐下,抬眼目不转睛看向不太自然的周怀生。
他知道到这步已经是躲不过,声音低下来,“您听我解释。”
“我知道我不该瞒着您和我爸,但我真的有苦衷。”
周怀生目光真挚,一字一句跟梁粟解释。
“你当年报考选专业,我跟你爸是想让你学新闻,你自己也说了你想做记者,我们两个以为你是喜欢这行的,那现在为什么辞职,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到底是亲妈,虽然生气但语气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