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银尘带着满满二十车的烈酒和米醋到了军营,白芷让他将醋倒在木柴上,然后丢进火中焚烧,同时她又将一颗小黑丸扔进火中,这是她闲来无事根据毒经所炼制的驱毒丸,能够抵御一定的风寒之症。
一时间酸涩难闻的味道飘满整座操练场,将士们纷纷捂住口鼻,目露嫌弃。
“都把手放下,就是要让你们不断的闻这个味道,你们没有觉得嗓子已经不再火辣辣的疼了吗?徐军医说有未被传染的将士被安排在另一端,以防万一也将那边燃起来。”白芷敛眉提醒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试探性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吞咽了一口唾沫,确实如她所言,嗓子不再像刀割一般疼了!银尘见状连忙着手去办。
真的是神医!真的是医仙降世!
将士们一个个眼中迸发出生的希望他们有救了!
徐军医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见小徒弟将库房中的药材取了来,连忙让他去熬制白虎汤药,因为只是实验,他只让徒弟熬制了一碗,汤好后便亲自将为其他人号脉的白芷请了来。
白虎汤药,药如其名,药性极烈,一般用于治疗高烧不退,但必须辅以其他汤药作为缓冲药引人体才能承受,因为军中库房药材有限,无法制作辅汤,徐军医也就不曾想过用这个办法。但是白芷不一样,她不用受限于药材,只要使用银针刺穴的手法就可以帮助病人只吸收掉白虎汤药的精华,而卸掉汤药的烈性。
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那名烧到即将昏厥的将士体温缓缓降了下来,徐军医激动不已,“白虎汤药果然有效!”
白芷眉头却未见松懈,她再次把脉,“表邪已解,里热仍炽。这只是暂时的效果,如果不尽快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这些人还是会重新高热起来。”
徐军医拿出一沓纸张,语气颓然,“县主,这些是我们这几日研究的方子,可惜我们医术不够,都行不通。”
白芷接过快速浏览一番,摇了摇头,“这些都只能暂时减缓表征,内里症状却没有有效解除,所以行不通。现在我暂时也没有头绪,这样刚刚我的针法你可看明白了?”
徐军医犹豫的点头,毕竟是县主的针法,自己虽不是有心偷学却也有些心虚。
白芷却十分欣慰,“徐军医果然靠得住,那就请徐军医派人为那些严重高热的将士熬制白虎汤,您在一旁以银针辅之,我先去将其他人的脉象都摸一遍记录在案,到时也好分析研究。”
徐军医见她如此大度,并未有怪罪之意,心中暗自感激,连忙对白芷深鞠一躬,“徐某谨遵县主吩咐。”
白芷在把脉之前先和厉容与打了声招呼,“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先回营帐休息,需要你时会派人叫你的。十一,带你家主子去休息,记住休息之前先用烈酒将所有地方擦拭一遍,然后同样点燃醋枝,能够有效阻隔瘟疫。”
厉容与皱眉,“我在这里陪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有数万将士陪着我不会有危险的,倒是你,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白芷态度十分坚决,见厉容与不肯动,便用眼神威胁十一。
十一夹在两位祖宗中间,谁也不敢得罪,大气不敢出。
厉容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个累赘,心中既感动又担忧,对上白芷清冷的眸子,他突然就妥协了,“十一,带本王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厉容与临走还不忘转身叮嘱白芷,然而白芷早在他答应的瞬间转身去为大家号脉了。
看着混在众多将士中的小小身影,厉容与的心都被填满了。
他吩咐十一,“一会儿让人多准备些饭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十一点头,带着厉容与往营帐方向走去。
“不回营帐,带我去南边的防哨塔,芷儿在为解决瘟疫寻找办法,咱们也不能闲着,这场瘟疫来得突然,定然与人祸脱不了干系。”厉容与突然出声。
十一心头微跳,“主子怀疑这件事是西凉所为?”
“不能确定,但查一查总能叫人放心一些。”厉容与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
熬了一夜,徐军医带队终于将发热最为严重的百人降了温,而白芷也才将所有病人的信息脉象收集整理出来,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病人的病症看起来虽然差不多,但是脉象却相差得有些大。
但终归是能够分成三大类,上中下三焦被邪毒入体,这才导致了病人症状有轻有重,“重度、一般、轻度”的病症分别被白芷标记为“上、中、下”,以此区别研究。
“毒邪是瘟疫发病的根本,喻嘉言的《尚论篇》说过:(治疫)急以除秽为第一义。上焦如雾,升而逐之,兼以解毒;中焦如沤,疏而逐之,兼以解毒;下焦如渎,决而逐之,兼以解毒。”白芷边在纸上记录,口中边轻声叨念着,徐军医也在不断的翻找着医书典籍,企图从古方中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
“县主,先吃些东西吧,吃完再想办法也来得及。”十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白芷头也未抬,指了指桌上的空地算是回应。
十一没有办法只能将面先放到桌上,又去劝其他人吃饭,谁料几人都已经沉浸在翻阅医书中,对十一的话根本置若罔闻,没有一个人起身。
十一心底既感动又心疼,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人夜以继日、全力以赴的研究,死伤的弟兄只怕会更多,正当十一不知如何是好时,厉容与来了。
“都先去吃饭,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徐军医等人即便再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厉容与的命令,于是纷纷起身离开,只有白芷仍旧站在桌边埋头苦思,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