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信心头涌起一种极为难言的灾难预感,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随手抄起一把长刀,别在腰后,一身黑色长衫便冲出房舍。
在外头侍卫与将士的惊呼声中,跃上陪了自己多年的战马,在下属们惊恐又茫然的眼神中,冲出城主府,直抵南城。
……
方城以北。
一处隐藏在荆棘丛中的简易屋舍内。
茅屋破壁,门窗带孔,四处漏风,屋内的摆设也极为诡异。
原本应该摆放床榻的角落,此刻却被挪空,床被移到屋舍入口处,而那被挪空的墙角地板,则缺失了一块,露出里头黑漆漆的、看不清深度的黑洞。
这竟是一个秘道。
秘道这头,通着这位于荒郊野岭的茅屋。
另一头——
“主子!有动静!”
一直在洞口处蹲守的男子,惊喜地匍匐在地,用耳朵搭在地板上,听着洞里头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这蹲守的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薛乾。
比起在京中时的高冷寡言,此时的薛乾,不仅晒黑了,人也成了话痨,性格也活跃起来。
咧着大嘴,兴奋地冲着那坐在窗前手棋的萧长卿道。
“陛下!有动静了!”
“那方城主果然没有诓骗咱们,他城主府里竟然真的有通往郊野的秘道!”
“你说,他能把哪号人物给偷出来?”
“总不可能……是枢北王萧信吧!”
窗前端坐的男子听到这儿,忍不住泄出些笑意。
他将手中的黑棋,摆在棋盘左上角的倒数第三列的位置。
此子一落,原本形势大好的白子,犹如被掐住了命门一般,瞬间气势萎靡,而那看似凌乱散漫的黑棋,则借此机会,翻身一跃,完全掌控住了整个棋盘。
萧长卿落完这一步,知道这棋没有再下的必要了。
胜负已分。
他缓缓将棋子收回匣中,淡漠的眸光落在窗外,窗外的群鸦振翅,几乎要将月光完全遮住,在这荒凉的郊野中,月色并不静谧,反而诡异又浮躁。
“凭方城主那瘦弱无骨的胳膊腿……”
“能带回来个贴身婢女就不错了,把五大三粗的萧信带过来……”
“呵。”
萧长卿的嗤笑声,表明了他的态度。
不过此刻,他最关注的,可不是方城主带了谁回来。
而是那场布置,究竟有没有起到效果……
念头还未沉下,便听得茅屋外传来一阵巨响,响声犹如天罚,犹如霹雳雷霆,几乎要将半片天空给震碎,将人间揉皱。
接着,便是刺目的、接天的赤光……在遥远的南方亮起。
萧长卿深吸一口气,起身看向窗外。
隔这么远,他似乎都能闻到,那空气中隐约传来的火药和硝石的刺味。
南城……
应该已得手了吧。
萧长卿缓缓合上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