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泡上了,是淡绿嫩芽的龙井,在玻璃杯里跳着回旋的舞。纪寒铮的宿舍面积阔大,茶桌的面积也很豪横——在这个地方,最不稀缺的大概就是面积了吧。房间很整洁,正如他一贯的风格,但潮气明显,比海平要潮湿得多,大概是距离热带雨林太近的缘故。
玉锦在藤编的沙发上刚坐下,一只巨大的褐色蟑螂就大摇大摆地从她眼前滑翔过去,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惊叫起来,纪寒铮立刻拿抽纸把那蟑螂包了,丢进洗手间的马桶,冲水,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
玉锦惊魂未定,来南方这许多年,虫子之类的东西始终是她的天敌。她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纪寒铮,你必须好好讲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纪寒铮在沙发上倒下,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简单说,天鹭山项目的投资公司一共有三家,一家是房地产商,一家是旅游公司,还有一家矿产公司。刚开始的时候,资金大量汇集,项目运行顺风顺水,可好景不长,房地产和旅游先后遭遇滑坡,纪寒铮来后不久,两家投资商就因为资产不足以清偿债务,向法院申请了破产,仅剩下矿产公司一家。资金链断裂成这样,自然无法满足基地项目的后续开发,所以就慢慢凉了。
“怎么这么惨?”玉锦半是吃惊,半是哀叹。
“最神奇的还在后头。子谦不甘心项目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请了一位气功大师过来,在基地搞辟谷养生,目的肯定是想多招揽一些生意,谁知就有那么巧,有一个老人在辟谷期间脑梗中风,成了植物人,家属就把基地告了,下一步面临的就是打官司。”
“什么时候的事?”
纪寒铮想了想,“你去西藏之前。”
哦,回忆渐渐清晰起来,那时候,她正陷在被人冷落的烦恼中,郁郁寡欢,不舍昼夜,全然不知她怨着的那个人的境况比她要差上百倍。
他们相识之初,她曾经骄傲地说:在我生活中,爱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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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告别。
赵欣桐自然是不能安排在这里了,玉锦现在更担心的是,纪寒铮以后要怎么办。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说:“走一步算一步吧。”仿佛那是一个最无所谓的问题。
大约,白天的纪寒铮只会是这样吧。玉锦无奈地发动了汽车引擎,她看见后视镜里,早晨的雾气涨起来了,在树顶漏下来的一束光线中缭绕地跳着舞,纪寒铮一个人站在中间,和周围的空旷形成对比,像是舞台上忘记台词的寂寞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