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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纪寒铮几乎一秒都没有犹豫,“不泡妞去那里干嘛,项目哪里不能谈?”

玉锦一愣,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索性止住这个话题,手里攥着遥控器,在乏善可陈的电视节目之间换来换去,就是不看他一眼。纪寒铮淡淡地,绷着嘴角的笑意,假模假式地翻着一本很厚的书,好像是刚从书架上取下来的《国富论》,也不说话了。真是个空气凝滞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纪寒铮先忍不住,从玉锦手里把那个捂得发热的遥控器抽出来,问她:“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他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一些得意的成分,玉锦呛道:“我不是相信,我猜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纪寒铮自己找的事,此时也有些慌了,苦笑起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低级吗?”又说了许多讲原则守底线的大话,以证清白。

其实玉锦哪里会真的怀疑他,只是不爱听那些话罢了,她不喜欢纪寒铮在她面前这样嘚瑟,因为她那么认真。纪寒铮的不羁,在毫无关联的女人眼里是优点,一旦两人粘合到了一起,不羁就变成了天上的云,你会琢磨不透,哪一天,什么时候,哪片云彩会下雨。这对玉锦的性格来说,称得上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考验。

独处的时候,玉锦也曾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太爱他了?她想起了海峡那边著名才子写过的一首情诗: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才子不仅有才,在这才气之上,更耀目的身份是情场老手,所以才能悟出“只爱一点点”的妙处来,玉锦这样的痴女子,如何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不错,他们约过,只是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没有家庭,没有婚姻,不要牵绊,越简单越好,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因为爱一个人是如此美好,甜蜜的、苦痛的、感动的、纯粹的、疯狂吸引的……,她兜兜转转,等待和寻觅的,不正是这样一份感情吗?

入秋之后,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虽然h省是四季如春夏的气候,但在北方人的心里,还会按照自己的习惯默数着四季。玉锦把清凉的椰汁西瓜汁之类的都停了,开始煮茶喝,三年的陈皮,白毫银针,再放几颗无花果,有时是乌梅,她的五脏六腑都来自于北方,在这个季节还是要念旧的。有时候,她甚至会思念北方肃杀的秋冬,那四季分明的温度和湿度,像极了爱与恨的两极,一招一式都透着爽利,不像是生活在热带,终年高温,不辨时令,让人时常感觉没着没落的。

有一天,她正喝着养生茶,老沈把她叫过去,问她:“想不想当股东?”

玉锦以为他又有哪根脑神经搭错了弦,老沈却笑眯眯地,异常清晰地给她讲,鉴于电影节的事一举救活了盛世景明,玉锦居功至伟,所以,他和另外两名股东商量,想让玉锦加入进来。

“我对这些都不懂啊。”她傻愣愣地说。

“你就说,你要不要离开公司吧?”老沈有些没好气。

玉锦摇摇头,这点她从来没有想过。

“那不就行了。你把你手头上的钱拾掇拾掇,再多给你算点技术股,总之你得跟公司彻底绑在一块儿,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哪天你被别人高薪挖走了,我上哪儿哭去?”

“也是哈。”玉锦嘴上应付着,心里细想,这件事倒不是不可以,自己肯定是不会离开盛世景明的,现在公司发展的势头也正好,那何不干脆玩把大的呢?

双方一拍即合,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一项一项走程序放下不提。玉锦从打工人变成了有产者,也算喜事一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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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平乘飞机到纪寒铮老家那边的机场,要三个小时,落地之后,她收到了他报平安的简短信息,然后,他租了一辆车,开车回那座太行之滨的县级城市。

这一去,犹如石沉大海。玉锦从中午等到傍晚,傍晚等到月亮升起,任她如何发信息打电话,纪寒铮那边都没有消息,打电话就是不在服务区。这一下玉锦吃惊不小,她用手机各种地图软件比来算去,怎么算,也是不超过三个小时的路程。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蒸发了吗?

一直到晚上12点多,纪寒铮才发过来信息:休息了吗?

玉锦如遇大赦,却假装平静地回复他:没有。

纪寒铮:今天着急了吧?

玉锦:我以为你丢了。

隔着手机屏,纪寒铮都能感受到玉锦的哀怨,他赶紧回复:我没丢。路上接到了我爸的电话,说明天是周末,他有点事需要回村里办,所以我也就直接回村了,这边的路不好走,山多,隧道多,信号不好,路上还好多事故,我这会儿才刚刚到家吃完晚饭。

原来如此,玉锦舒了一口气,她暗笑自己过于敏感,哪有这样粘着别人的,只是一天不见,就这样失魂落魄起来。

第二天一早,玉锦的手机就不停地发出提示音,是纪寒铮给她发来的许多视频,关于他老家房子的,那是一座用灰色砖瓦石砌出的老式四合院,门头是深青色的石板,上面雕刻着“耕读传家”四个大字。院子四四方方,打扫得十分整洁,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棕色水缸,院子中间种植着一颗皂角树,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这个季节树叶全无,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向上伸展。

玉锦从小生活在城市,对这样山居村落的美充满好奇。她原以为这样的房子应该是后人修建的农家乐民宿一类的地方,可没想到,纪寒铮就出生在这样的地方。他不仅拍了院子,还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进去,拍给玉锦看。这个屋是堂屋,这个屋是父母的卧室,这个屋是孩子住的,这个屋是客房,现在成了他的卧室,还有一个屋,里面是巨大的书架,放置着许多老旧发黄的书籍,他在里面找到了自己少年时的两本书法练习簿,墨迹虽已黯淡,然笔划严整,气度非凡,这是怎样一个勤学苦练的孩子啊!玉锦忍不住赞叹,纪寒铮回复说:“那当然,那时候写不好字,我爸是要用扫帚棍子打的,真打,抽一下一道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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