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为几只木雕兔子闯进别人院子,蹲在别人床头,这事儿放到哪里都说不过去,龙可羡略显窘迫,解释了句,“是我的,我拿了就走。”
因为心虚,声音格外飘忽,听起来就跟没睡醒似的。
阿勒摸不准,还是没吭声。
龙可羡干脆趴上去,跟他头对头,犹豫片刻,把他眼皮子掀起来:“你听到吗?”
“……”
得,这回明白了,确实不是梦游,是他有意向尤副将透的那些话起效果了,这小炮仗,还真是奔着木雕兔子来的。
龙可羡见他没有反应,嗒嗒地又掀了两下:“哥舒策?”
你弹皮筋儿呢!
阿勒眼皮都快抽搐了,作出梦魇的样子,皱了眉,学猫样哼哼两声。
“!”龙可羡立刻把手撤了,把身子直起来,知道阿勒那阵哼哼过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往下看,这回不敢上手扒拉,只是用手指摸摸他,自言自语似的,“是做噩梦了。”
龙可羡也做噩梦,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于是她抚了抚他的手臂,从上往下轻轻顺着。
四围寂静,连风都止了息,昏暗的室内游走着细微摩挲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隅,龙可羡蹲在床前,在单调重复的动作里逐渐出了神。
她看着阿勒,他的睫毛很浓,眼皮薄,有唇珠,真开心的时候不是慢慢弯唇,是一下子扯开嘴角,笑得没心又没肺,多半时候还是浑身懒筋的模样。
让人爱又让人恨。
慢慢的,阿勒的呼吸匀下来了,龙可羡便要起身到书桌上瞧瞧兔子,可手肘刚一离床面就受到了一道拉力。
龙可羡惊讶地往里看,阿勒翻了个身朝外,蹙起眉,气息微促,看起来像是又沉进梦魇里,握她的手好比握着救命稻草,看得龙可羡十分忧愁。
她再度趴回去,小声教他:“梦见什么了?梦见怪物便打它,梦见悬崖便跳下去,梦见刀剑便用牙咬,一下子就能吓醒了的。”
这番话没有用。
阿勒还是眉头紧皱,翻了个身,转向了床里,连肩头都微微耸动,龙可羡急声道:“你发抖吗?”
她三两下爬上床去,跪坐在他边上,隔着一卷被子,以某种相当诡异的姿势从腰侧抱住了他,把脑袋埋他肚子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不要怕,保护你。”
阿勒在黑暗中笑得合不拢嘴,那哪儿是发抖,分明是忍不住了!
他憋得小腹抽抽,要死不活地哼了两声。
龙可羡埋在被子里,被这动静蹭得发痒,想要撑手坐起来,不料手忙脚乱的,一把推到了根棍儿。
“!”阿勒脸色转白,倒吸口凉气,喉咙口滚出了痛喘,别说笑,连魂都要飞了!
龙可羡起初还觉奇怪,直到掌心被弹回来的棍儿抽了一记,立时反应过来,从脸到脖颈,烧红了一片。
“我我我,”她慌乱起身抽手,“抱抱抱歉。”
话还没讲完,阿勒忍着疼,干脆翻过身,踹掉了被褥,借着这股劲儿把她拽进了怀里,圈在身前哼哼。
龙可羡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蜷缩在他身前,那沉闷的气息从后脑勺洒下来,顺着脖领钻进衣料内,一路往尾椎骨游走,烘得她浑身都麻。
不但麻,还热。
那差点儿被打歪了的坏东西缓过神来,气势万钧地指着她腿,龙可羡鬓边渗出了汗。
这太怪异了。
若是阿勒这会儿醒过来,龙可羡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他那副又轻又坏的神情,届时定然要将她五花大绑起来盘问的~!
阿勒会问:你怎么半夜在我屋里?
龙可羡便答:我来拿兔子,尤副将讲的,你雕了一日,必定是给我的,你忘了我便自己来拿。
阿勒口舌最不饶人,还要说:要到床上来拿吗?要滚到我臂弯里来拿吗?有些人说着不要我进屋,说着不要我一道睡觉,半夜却要背着所有人对我为所欲为,怎么呢,是偷欢更刺激吗。
龙可羡到这里便想不到要如何答了。
但阿勒不会轻易放过她,定会穷追不舍:要抱得这般紧吗?你手搁在哪儿呢,究竟是拿兔子,还是借着这幌子来上我?
龙可羡只能强撑着说一句:拿兔子。
阿勒再露出笑:这也有只会跳的啊,不如拿了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