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书也心里很不舒服地看眼在炕上玩的楠楠。明明不认不识,凭什么从此往后可以对外说是他许家的孩子。没得凭白让人占便宜,他有血缘眼下借光都有限呢。
老老太已经不想再和这俩人对话,明明大过年的不该吵嘴,不为别的为自家新年顺利,可她还是没有好心态能面对。
只要看到大儿子,老老太就能想起那两日撕心裂肺将一切母慈子孝揭开。眼前也晃动招娣撞墙人事不省。
所以老老太连表面话都不想应对,更没必要和断亲的大儿子一家解释,其实最初她也纳闷过为啥要认下干亲。
她有些不明白,儿媳妇还有曾孙女,尤其是曾孙女,为啥会反感死契奴仆那一套。
老老太甚至曾琢磨过,难道是因为她这个亲太奶,曾经年轻时一天跪八遍伺候人当过丫鬟?
那时候她做丫鬟生死真是不归自己,多亏她长得丑,要是长得好端茶倒水时被登门的友客相中,那就要陪客上炕。王员外家有几个特意喂了药不能生育的通房小妾,连她们都要干这个,更不用说小丫鬟了。
还有犯小错就出去罚跪挨饿,那是常事。大错人伢子就会登门给转手卖掉。
代入这些经历,老老太觉得咱家人是真干不出那种狠心事,根儿上都是苦命人签不签死契做奴仆能咋的。再也是收养无父无母的就当给自家子孙积德,这才接纳。
但是后来她也慢慢品出来了,这几个干孙真是助力。
当奴仆那是主子指一步干一步,而她家收养这几个那是实心实意帮家里往回划拉东西。
远了不说,去山上寻那种木头,如此死冷寒天,奴仆知道哪里有好东西都要装作不清楚,能懒点儿就懒。
大鹏可倒好,一听能给他奶换俩钱,恨不得要玩命将那些木头包圆。还给她做蹲茅厕的小椅子,这就叫人心换人心。
而且就在今早吃饭时,她家田芯儿还对大月和昭昭说,等手上这套活熟练了,要给大月和昭昭再提一步。要将全套的手艺从头至尾教给她们,到时候连同制药也要教。以后有学堂要认字,要不要学医自己定,但往后要是雇到武师傅要跟着学点防身功夫的,连同赶牛骑大牲口这些都要学会。
老老太不知道的是,那必须要教给忠诚的手下,因为许田芯往后注定要出门。
而大月和许昭昭除了担心田芯会嫌弃她们笨,其他方面通通表示,这辈子就跟随她家甜大宝了。大月早早就表示她不会再嫁,瞅见男人就够够的。
看看她这个不会再婚嫁的人能给田芯干啥干一辈子。
昭昭是说,连账本她也要学会,这样田芯儿往后铺子庄子田芯多多,田芯儿嫁人不便管理,她就给田芯儿当私下管家。
听听,这几个孩子多会做美梦,没学会走就要惦记跑了。今天财神爷日子,一早就吹牛。
“走吧,说了你们也不懂。”老老太心想: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看清楚,不是有血缘才叫亲人,有些时候全是有血缘的人伤咱心,因为他们觉得咱对待好是理所当然。
倒是稍稍对外人好一点儿,人家自始至终就知道咱不欠他们的,一点儿好都会记在心里,连普通村民们借点光还要大包小裹过年来随礼的。
老老太指着许有书:“你也走。”
“奶,可我还没给您磕头。”许有书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他祖母仍然没有消气。
老老太眯眼说:“你是想给我磕吗?谁挡你啦,可你磕了吗?你是想在这里多待会儿,看看能不能遇见几个贵客登门拜年。你好对那些人呢说是这家亲侄。”
许有书是许大伯的逆鳞,拆穿恼羞成怒道:“娘,你这话就过分了!”
老老太不想吵架:“我再说一遍,今儿是财神爷日子,我好心提醒你们,有银娘极为看重。否则……你们别忘了咱们有断亲文书,你在这娘娘的叫不要紧,你就是叫我爹,我也懒得和你掰扯。可你大初五要是把她惹到,小心她敲锣打鼓跑镇上再跑各村告诉,早就没了你这门亲属。”
老老太连鸡蛋都给塞回去了,塞许有书怀里,快拿回去孝顺你丈母娘,别说他们这里吃鸡蛋已经缓和关系了:“赶紧走,走走走!”
许有书你干点正事吧,看看她另外几个大孙子,脑瓜削个尖的靠双手赚钱。她也要忙着将仓房东西搬空,藏木头。
不准在这里待着,万一看到她家秘密呢!
许大伯和许有书是被老老太挥舞笤帚疙瘩赶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