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伞外正淋着雨的灯青,又看向白道,说:“白道,灯青还淋着雨呢……”
白道淡淡地看了灯青一眼,答道:“看到了。”
看到了?只是看到了?夏之秋又好气又好笑,忙把灯青拉到伞下,而后一本正经地对白道说:“你和灯青最要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淋雨吗?”
白道顿了顿,而后颔首:“公子说了,一定要护夫人周全,哪怕拼出性命。”
这话听着有些吓人,夏之秋一愣,转而看向灯青,谁料灯青更轴,一脸茫然:“白道做得没错啊,只有一把伞,当然该先紧着小姐你用。”
两人一个傻一个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夏之秋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灯青拉到自己与白道之间。
“一点雨而已,又不会有什么大碍。保护我是主人命令,保护灯青是遵从本心,有的时候也不必将楚藏句句话都当做金科玉律,你除了是他的侍卫,同时也是你自己,无伤大雅便好。”
白道低头看向灯青,似是询问:“是么……”
灯青对上他的目光,探寻地看了须臾,心思却完全落到了别处,好奇地凑到他面前:“哎?怎么觉得你这几日好像没有之前好看了?”
“有么……”白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夏之秋侧目来看了几眼:“好像还真是,灯青常在我耳边说你时而有些不一样,看来是有一些。”
“而且总是几日不见常常会变得不太开心,就像现在这个样子,话少,也不怎么理人,和姑爷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灯青这么一说,夏之秋当即有些忧心:“白道,是不是楚藏让你办的差事很难啊?你每晚都睡几个时辰?吃得饱饭么?”
为了不让夏之秋淋到雨,白道努力把伞往最外侧偏,认真应她的问:“不难,吃得饱,也睡得饱。”
伞不大,三人就这么一步步往国师府挪,路上话说得多了,气氛渐而松快起来,白道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场雨下了很久,三人抵达府上时还未歇。白道立于府门之间,油纸伞微微垂于身前,远远望着灯青扶夏之秋回屋的身影,脸上仍存着方才浅浅的笑。
然而笑容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阔圆伞盖之后,男子左臂赫然不见,断臂之处,雨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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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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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临至,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种肃穆的气氛中,所有的宫人似乎都很忙,可又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群龙无首,风雨飘摇,边境之国又开始蠢蠢欲动,谁也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这座无主之国又将走入怎样的结局。
一切都是未知数,将暗不暗,未明不明,等待所有人的是幽夜还是黎明,尚无定论。
早在孟卷舒还在世时,江令桥就已经被划进了国师府,而这件事江令桥直到她死后才知晓,她是计划好了一切才安然赴死的。
江令桥已经不再整日蒙面了,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从前面纱之用是隐去面容,免得被楚藏认出来牵连到孟卷舒,可是如今她已经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听说身子倒在龙榻上,头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江令桥不敢去想那样一个殷红的场面。
而关于贵妃那些难听的传言,宫里盛行过一段时间,三人言而成虎,越传越难以入耳,其中不乏添油加醋者,将事实歪曲得不成样子,江令桥气不过,也听不下,同他们唇枪舌战过几回,所幸的是都占了上风,所哀的是自己也成了旁人泄愤的靶子。
“你是谁?模样没怎么见过,新来的吧?居然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贵贱,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啊!”
“谁家的狗不拴好了,跑到这里丢主子的脸!那个女人究竟给过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护着她?是非曲直都分不清楚了么!”
难听的话听多了,如今江令桥也可以信手拈来:“那她是剖了你的狼心狗肺还是往你脑袋里灌了水,你要这么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