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洲拿到了五个亿的巨款,但走出酒店的时候,神色却并不轻松,等在外面的应许见云洲面上有疲惫之色,忍不住问了一句:“云总,你还好吗?”
“没事,”云洲将支票递给他,“回去把这些钱提一下,我打算自己成立一个基金会,你到时候把钱转进去。”
“这么多?”应许惊讶道,“您全部用来做慈善吗?”
“你照做就是,”裴冽揉了揉眉心,“回去吧,我累了。”
虽然云洲没有明说,应许也能觉出他必然经历了什么,只是云洲不想告诉他,而他也的确没有追问的资格。
云洲的工作效率很高,当晚回到家里就把基金会的基本章程拟了出来。大概他过去的旧习惯是永远改不掉了,心里有点乱的时候,就忍不住用工作淹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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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是心乱倒也称不上,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云洲的心绪有什么起伏,只是他仍免不了在看到那张旧照片的时候生出一点悲凉之感。
他曾以为漫山遍野的鸢尾花是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抹亮色,可是后来想起那根本就不是别人送给他的,而是他送给一个记忆里背影模糊的少年的。
于是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背影模糊的少年,是记忆里的亮色。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没有什么少年,那个人就是裴冽。
记忆中的最后一块净土,竟然都被裴冽染指,再也不是真正的净土,一切都好像被夺走了一样。
原来他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真的没有半点亮色,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落差,云洲的心绪也不可避免地动荡了起来,并不是难过,更多是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算了,别想了。”云洲对自己轻声说道。
没有亮色就没有亮色吧,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还是赶快把这五个亿的烫手山芋处理好吧。”
至于代表爱意与希望的鸢尾花,由他自己送给自己就可以。
第二天,裴冽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满嘴都是血沫,身上一阵热一阵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昨天的会客厅里,他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倒过去的,接着就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一晚。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强撑着坐起来去看桌上那张旧照片还在不在。
还好,照片还在。
虽然没能找回洲洲的心,但至少照片还在。
这个认知令裴冽瞬间松了一口气。
裴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来到八点,还没等裴冽从混沌中回过神来,门口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洲洲,是你吗洲洲?”裴冽下意识惊喜地说道。
来人自然不会是裴云洲。
打扫卫生的阿姨到了八点的上班时间,打开了会客厅的门,却见里面桌椅都被移了位置,一片狼藉。
而在会客厅的地上,竟让还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男人身上全是灰尘,看起来就是这场狼藉的罪魁祸首。
清洁工阿姨立刻就警觉到:“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搞破坏,是要来偷东西吗!”
“保安!保安在哪!快来人啊!”
“我不是,我不是,”昨晚发生的一切,外加身体的不适和大脑的晕眩令裴冽变得笨嘴拙舌,苍白地解释道,“我是昨晚来参加慈善晚宴的,昨天喝多了就晕倒在这里了而已。”
但他这副样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阿姨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虽然裴冽的确穿着一身西装,但谁敢说这不是他随便偷了别人的衣服来洗清自己的嫌疑呢?
“裴……先生?”进来的保安迟疑地看着颓废的裴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昨天以五个亿的高价拍下这幅画的时候,裴冽是那么意气风发,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惊人的举动。
有人艳羡,有人叹服,有人震惊,但所有人却又都能够理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当云洲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没有人能抗拒他的魅力,仿佛他就是光本身。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男人满面尘土,整洁的西装皱皱巴巴,领口甚至还沾着点猩红的血色,看起来分外可怖,保安忽然就不敢认裴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