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自己也觉得今日之局面还是皇帝错的离谱,都是皇帝的错。
偏皇帝自己还没有认错的意思,让她看了都觉得着急。
婠婠的七月前几天里都是在思念母亲、儿子和行军的路上度过的。
萃澜也时常安慰婠婠几句:“宫中寄来的信里都说太后和太子殿下一切都好,太子殿下能吃能长,个头是越长越高了,娘娘就宽心吧。”
婠婠和晏珽宗冷战之后的不几日就是七夕。
皇帝私下托萃澜给婠婠送了件七夕礼物。是一枚他亲手所做的金簪,上面还镶嵌着华美的珊瑚珠。
他又问萃澜皇后收下礼物之后是何反应。
萃澜笑道皇后已经睡下了。
“近来娘娘总是容易嗜睡些,身上总是没力气,不知是不是暑热的缘故,所以睡得也早了。”
她这还真不是一句赌气的话,婠婠确实是日渐嗜睡乏力,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
皇帝面上闪过失望之色,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今日虽然是七夕,但是苍穹之上的那一轮明月反而格外的圆。
军中众人议论着说是不是七夕的缘故,为着天下有情人相聚相守,所以连明月都异常圆润。
今年他们竟然没有守在一起过。
七月下旬的这一天,魏军的大部队终于抵达了怀荒。‘’到了怀荒之后,婠婠和晏珽宗要做的事情与从前在沃野时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婠婠虽然大半个月没有再和晏珽宗说过话,但是两人还是心照不宣地在自己的职责之内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皇帝和御下的臣僚百官们继续商议着在怀荒与柔玄两镇如何高筑城池以行守御之事,让这些新收复的土地可以在未来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里更利于中原王朝的管控。
以及纪念皇帝战功的祭礼。
当初跟着其木雄恩来到阿那哥齐身边的那些人里面,还有许多都是从前喇子墨国的高官重臣,或者是贵族的后嗣,当年这群人跟着其木雄恩千里迢迢来到突厥人帐下,存着的是一腔“复国”的伟愿的。
他们当然也不能接受女可汗瓷瓷兰的统治,但是当下又无力回天,只能跟随他们愿意效忠的曳迩王逃离母国,想要借机寻求突厥人的帮助,让他们重新杀回国去,杀了瓷瓷兰,重新拥立一个“正儿八经”的男可汗成为他们的君主。
就像当年的瓷瓷兰逃离母国,找到了魏人的帮助,替自己夺得大权一样。
所以多年以来,虽然他们实际上跟随着曳迩王待在突厥可汗阿那哥齐身边,根本没有回到过母国一次,但母国的女可汗瓷瓷兰依然将他们视为心腹大患之一。
——只要外面的这些人、他们还活着,喇子墨国国内那些心中不臣服于女可汗的人就好似还有什么盼头一样,可以日夜祈祷让曳迩王带着这些叛逃的人杀回国内,驱逐女可汗的统治。
是以,瓷瓷兰必须要他们死。
她不仅想要他们死,更想要亲自得到这些人的人头,将他们的人头悬挂在自己的王帐附近,用以威吓其他对她有不臣之心的人。
瓷瓷兰之前以国书的形式向婠婠和晏珽宗请求索要这些战俘,她说若是得到了这些人,不论是生是死,她都要将他们重新买回去。
买回去,然后在自己臣民们的面前当众处置,以儆效尤。
如果是活人买回去叫她现杀,自然更好。倘若是死人,只剩下尸体了,她倒也不嫌弃。
晏珽宗和婠婠都是应准了的。
反正这些人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送给瓷瓷兰,从瓷瓷兰那里换点什么金银好处来,货真价实塞到自己口袋里的才值当呢。
而现在,皇帝身边的官员就在清点这批战俘的人数,准备着何时派人将他们押送回神烈可汗身边。
七月底的这一天,臣下忽有事报到了婠婠这里,说是那个被关押着的曳迩王其木雄恩一定要见皇帝,否则就是绝食闹自尽了。
——但是因为他是最重要的战俘之一,不能轻易死了,死了就会很不值钱。
所以臣下们来征询婠婠这个皇后的意见。
彼时,婠婠正在中军帐内为聿儿裁剪一件冬衣,头也不抬地道:“那你们和陛下说就是了,他要见的是陛下,又不是本宫。”
皇帝从突厥人那里收缴了好些宝物,其中就不乏这些堆迭成山的各种走兽皮毛。
婠婠前日挑中了一张狐皮子,想着给聿儿做一件冬日的氅衣,这几日便时常抽空自己亲手做起来了。
臣下们更加为难:“陛下前日就和方将军他们几个副将一起外出游猎去了,还不知何时回来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