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不仅害死了自家的大郎,也害死了贺氏腹中那个他们家的长孙。
大郎含冤落水,长孙未能出世。
这几年里,吴家因为自己的女儿嫁入侯府、成为主母,享尽了百般的荣耀光辉;
而方家的大郎,或许就眼睁睁地在天上看着这一切。
当所有的一切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方家父母受了太大的打击,已经一病不起,瘫卧在床许多年了。
这些事情,是妙宝被方上凛抓回来之后,方上凛身边的亲信随从告诉妙宝的。
方上凛的亲信们还告诉过妙宝,后来的吴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以及当年陷害过妙宝的人,后来又是如何被方上凛处置的。
那个诬告妙宝的家仆和主动应下和妙宝私通之情的仆人,后来被方上凛用自己的手段送进了官府的大牢里,替换了两个本该受极刑的死囚,受了官府的凌迟之刑而死。
配合吴家诬陷妙宝的孩子月份不对的宋嬷嬷,被方上凛动用私刑以开水活生生烫掉了背上的一层皮。
捡到吴家玉佩的那个小孩儿,被他打断了两条腿,现在终日只能在街上乞讨为生。
府中从前对妙宝不大尊敬的那些下人,也都被方上凛重新重刑处置更换了一批。
他自己的亲弟弟方家三郎,也被方上凛打跛了一条腿,并且这几年都被他严格关锁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平时不准他出去玩乐半下、不准他身边有一个婢女伺候,活生生快要关疯了方三郎。
不过妙宝说起这些时,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甚至没有丁点快慰和兴奋:
“是了是了,总之就是人人都有错,独他没错,所以人人都该死,独他该活。”
她煞有其事地念了个佛:“这些冤死鬼可别来找我,我可从来没说叫他们这么死,我最慈悲良善了。要找就去找方上凛那个短命鬼的大哥吧,正好你们都在阴司里,也方便寻仇了。”
婠婠有些失笑。
不过——这说了半天,不是还没说到最后的那个罪魁祸首吴家吗?
方上凛这又是个什么打算了?
妙宝说吴家人确实都还活着,还没死呢。
“方上凛心中还是想报官,将此事堂堂正正对证个清白,也让他哥哥的死在众人面前分明一回的。只是谁叫他这馋死了色鬼非要跑吴家去,把自己嫂子娶回来了,现在自己身上也沾了一身骚,轻易摆脱不干净,所以就只能拖着了。”
妙宝显然还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眼下方上凛的境遇,绝不是只要把吴家人毒害他哥哥的事情报给官府和朝廷就能轻松解决的。
因为他在事实上已经和吴家结成了亲家,和吴娘子是原配结发妻子。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吴娘子,在事实上他们还是夫妻。
夫妻就是荣辱一体的。
倘若现在方上凛把所有的一切呈诉官府,他所得到的结果并不是想象中众人以为的只要处决了吴家就行了。
而是数不清的麻烦掰扯。
比如,世人会直接忽视时间的线索顺序,转而将这件事简化为:
——方上凛的妻子和岳父家杀了他的兄弟。难道他本人就不无辜吗?
——方上凛的妻子为了嫁给他,合谋全家杀死他的兄弟。这件事是否是因为他私通未过门的嫂子,一起谋划的?
而他也变成了他父母杀子仇人的女婿。
最后因果颠倒一番,他可能需要用他这一生的官运和前程来为吴家人的罪孽一起买单。
沾上了,就是一身腥。
所以告发与不告发,都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妙宝实在觉得好笑。
而婠婠也是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