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怀中小小一团的贺璍给婠婠行了大礼谢恩,又唤贺瑶来给婠婠磕了头。
从此之后,她的大女儿就不再是没有大名、只有一个“贱名”的叶儿了。
她叫贺瑶。
这一次分别时,贺妙宝却忽然开口同观柔说起了一些她的往事。
她说,“娘子,我知道外头的人骂我娼妇……可是娘子,我的两个孩子,她们都是干干净净的清白人,不是我做娼妇卖皮肉弄来的孩子。”
“瑶瑶的生父,是个清白读书人。蓁蓁的生父……也、是个为国立功的、有功之人。我的孩子们,都是干净的!”
说起贺瑶时,贺妙宝满眼的激动和坚定,显然对贺瑶的生父不算得怨恨和不满,甚至还是有些钦佩的情绪的。
但是说起蓁蓁时,她却眼神躲闪,很是不自然。
婠婠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将她披在身上的被子往前头拉了拉,防止她受凉。
“孩子们清白不清白,和当爹的有什么关系。她们随你姓,就是你的孩子。你是个好母亲,你的孩子就是挺直腰杆的清白人。”
走出贺妙宝的居所时,萃澜哼了哼,低声却对婠婠讲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呢。那个大丫头,约摸压根就不是她肚皮里出来的!”
婠婠一愣:“什么?”
萃澜的妹妹萃霜凑过来道:“为着娘娘惦记那娼妇,我们也没少照顾她,月子里请人时常去给她请平安脉的。有个先生就说了,说,这位娘子分明是头一遭生养,难怪吃了这样大的苦头,身上根本没有生育过的痕迹呀!”
没有生育过的痕迹。
是了,那日婠婠和薛娴一起给她接生时,也曾看出来这位贺娘子十分紧张不安,不像是个已经生育过妇人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她自己的生计都这样困难了,还要带着一个非她亲生的孩子?
或许是她兄弟姐妹们的遗孤?
“娘娘,难道薛姑娘就没跟您说过这些事情?”
婠婠摇头:“这有什么可说的。”
她忽然敛了神色,正视萃澜萃霜二人:
“娼妇这个词不好听,以后我跟前也不愿意听人这么说。
你们如今背后骂她是娼妇,——焉知你们主子的生母、我的婆母孟夫人,她就没被人骂过娼妇?
难道你们日后要将孟夫人一起骂进去?
来日你们的主子岂不和贺瑶贺璍一样,都是娼妇生养的了?”
这还是婠婠多年来头一次冷了神色故意给她们这些有资历的老姑姑们没脸。
她二人不敢辩驳,旋即躬身请罪称再也不敢了。
婠婠道:“我也不是瞧你们是下人,所以才这么教训你们。我母亲跟前……我也是这么说的。”
太后从前每回一生了皇帝的气,背后就要大骂晏珽宗是“娼妇生养的”。
起先两回婠婠没敢说什么,可是后来她也鼓起勇气和母亲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麟舟若是娼妇生的,那以后我给您生的孙儿又成了什么了?娼妇的子孙后嗣么?”
于是她母亲后来也不再说这话了。
翌日,皇帝拔营出城。
婠婠在中军帐内随他一起出征关外。
是她执意要求的,他说让她待在城内会更安全,但是婠婠一定要随他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