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向窗外看去,只见果然如沈吟说的一般,已经有人在门外等着了,连忙点了头,带上银子离开了。
排队的人见他出去立马就带着包袱走了进来,还未等他开口,沈吟便问道:“是要回去过年吗?几时回来?”
这人有些意外,忙不迭回答道:“过完正月十五我就回来,我家离得不远,有什么事您支会我一声,赶过来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虽然不能说是随叫随到,但是总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沈吟点点头,挑出一块银子递给对方,说道:“新年快乐。”
前来请辞的人络绎不绝,全都是为了赶回去过年的。
那些家里离得远的人赶回去无可厚非,可那些住得近的人见旁人收拾得热火朝天也是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回家过小年,跑去跟沈吟说过之后才临时收拾东西,立马便没了人影。
剩下离得远又没准备好的便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聊天。
“过完年回来我给大家带我娘烙的饼,可好吃了,放在火上暖暖,在里边加上肉,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可好吃了。”
“那你到时候带过来再说啊,你现在一说我还不得一直惦记吗,总吊人胃口。”
“咱们老家紧挨着,待会一起走呗,回去路上还能有个伴。”
“成啊,那你可得快些收拾,我这都快弄完了你还没开始呢。”
等盒子里最后一块银子给出去之后,终于再没有人来打扰她,伴着门外传来的道别与打闹声,沈吟揉了揉眼睛,忽觉困意上涌。
分明昨夜她休息的很好,分明今日也没怎么受累,可沈吟还是趴在并不舒适的桌子上,埋着头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沈吟是被冷醒的,哆哆嗦嗦地拿起外袍披在身上,走出了房门。
今夜的风有些大了,吹得竹林沙沙作响,没被关上的窗户也不断开合,发出聒噪的响动,整座清风堂没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陷入了一片死寂。
席卷而来的风将衣角掀起,外袍上那一点早已干涸的血迹随着风上下摆动,在月色下格外惹眼。
沈吟抽出长剑,厉声呵斥道:“陆伶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大家下迷药,你给我出来!”
沈吟本以为这又是孤月崖的把戏,还和上次一样,为了跟她说事给清风堂其他人都下了迷药。
可她实在没心情陪对方玩如此幼稚的游戏,索性开门见山,想将对方叫出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沉寂,就连回声也被淹没在沙沙作响的竹林里。
沈吟气急,一边提着剑往院子里走,一边高喊道:“我没空陪你玩,自己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吟说着来到空地上,抬眼朝陆伶霄上次落脚的屋檐上望去,可那屋檐上空无一物,只能越过屋脊线,望见天边隐匿在云层里似有若无的弯月。
“好,好。”
扑了个空,沈吟怒极反笑:“既然你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等我把你找出来,定要让你尝尝教训!”
怀揣着满腔怒火,沈吟跑遍了清风堂的各个角落,每一处房檐,每一颗树,甚至连屋子边摆放的大酒坛沈吟都探着头朝里望了望,可依旧不见踪影。
许是跑得太急,沈吟有些累了,本想靠着墙休息一会,可没注意身后,靠上了没被关紧的房门。
出于惯性,沈吟被带进了屋子里,踉跄几步这才稳住身形,一抬眼,便看见了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床上的被褥被叠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柜子里空空如也。
住在这里的人今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清风堂,要回家过年。
陆伶霄根本就没有耍花招,早在今天上午,是沈吟亲手给每一个人发了银子,让他们过个好年。
而早在今天下午,最后几位收拾好行李的人离开时,她尚在睡梦里。
闭眼之前,窗外传来欢声笑语,睁眼之后,只剩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沈吟甚至能听见自己沉重剧烈的心跳,也越来越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