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钟离洛的语气一如往常,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陆伶霄依旧一动不动,裁判一时有些无措。
毕竟这么多年她们明面上操作已经很多回了,陆伶霄突如其来这一出,就连裁判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任知意厉声怒斥道:“陆伶霄你在干什么?你该投降了,你难不成真想打吗?你疯了?快点投降!”
另一边,摘摇也问道:“岳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岳平皱起眉,看着场上沉默的两人不甚理解,回答道:“不应该啊,这陆伶霄为什么不投降,她们每次都会合计好啊,难不成吵翻了?”
沈吟也盯着场上,不明白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纷纷朝台上看去。
伴随着周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和任知意气急败话的唾骂,陆伶霄淡声开口:“既然没人投降的话,可以开始了吗?”
她要打。
裁判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点头,退了下去,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可不愿意好端端站在一旁被溅一身血。
直到现在,沈吟和摘摇才真正见到,那个传闻中的孤月崖主。
一开始看起来,好像是千音门的人在不断的攻击,把锤子抡得虎虎生风,陆伶霄只是不停躲避着,可她每次闪身躲开时,都会在对方身上割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一开始是手臂,接着是腿,后背,脖颈,最后甚至一刀划在他的右眼上。
每一道伤都不至于致命,但被祭夜所伤,不仅伤口如撒盐般刺痛,且久久不能愈合,伤口血流如注,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不是双方的对打,而是单方面的戏耍。
祭夜杀人,索魂取魄,哪怕只是被割开一道小口子,刀中栖身的十大恶灵也会以鲜血为引,在短时间内追过去,把对方的三魂七魄拆吃入腹。
但现在,陆伶霄显然不打算让他活到那个时候。
随着伤口一道道增多,那副将已经是满头满脸的血,手上的攻击也慢慢变得毫无章法起来,链条连接的巨大锤子好几次打在自己身上,他开始发出愤怒的吼叫,以此泄愤。
陆伶霄占了上风,并且显得游刃有余,但元落白心中的那抹担忧不仅没有散开,反而越来越重。
比赛不再是比赛,像是一场表演,这副将就是表演中重要的丑角,负责被逗弄,被戏耍,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这场表演被拉的很长很长,长到夕阳西下,光线开始昏暗起来,长到观战台上的人们开始在陆伶霄每一次躲过后发出喝彩。
长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渐浓烈,长到血迹已经遍布了擂台的每一寸地方,长到这副将已经失去了理智,仅靠愤怒挥舞着手中的锤子。
这么长的时间,元落白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越来越担心,她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却急的有些坐立难安。
在又一次躲过攻击后,一阵突如其来的耳鸣席卷脑海,带来一阵眩晕,陆伶霄不堪其扰用尽全力才堪堪稳住身形。
那副将见她一动不动,仅剩一只的左眼闪出兴奋的光芒,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带着满腔的愤怒用尽全部力气一锤子轮了过去。
就像元落白梦里看到的那样,陆伶霄直接被抡出去好几米,狠狠摔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直接被吓住,那些喝彩声骤停,场内霎时一片寂静,就连沈吟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摘摇的手。
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有些习惯成了本能,她下意识地担心她的朋友。
“阿月!”元落白连忙跑了过来。
那副将刚刚一抡用尽了力气,连锤子都脱了手,站在原地喘息片刻后,拾起锤子,朝陆伶霄一步步走过来。
看着场上突然翻转的局势,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这完全超乎预料的局势。
在落针可闻的安静里,陆伶霄却忽然笑了,用指尖轻轻捻去嘴角残留的血迹。
“你以为,我是白白站着让你打的吗?”
陆伶霄看着对方,眼底寒意更甚,将指尖的点点血迹抹在了祭夜的刀刃上。
在祭夜染上血的那一刻,周围顿时狂风骤起,吹来了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天上最后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