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的人没话说。
这妖皇邪门的很,莫名用雾把他送到涂山,话里话外也像是连吹阴气,姜子牙被他这么一恭送,紧紧抱着封神榜,心窝窝发抖腿肚子打颤,不由自主的走出了九曲回肠步。
白荼始终跟在他身边。
狐妖光风霁月,长风也眷念他的银发,绕落在眉骨,脖颈之上,显出格外偏爱。
他疏凉道:“尊下,此榜一开,命由天写,尘埃落定,世上那些饮肝尝血的后来修行者该如何?”
“天地合同,草木本是一生啊。”
淅淅沥沥的雨中,山中一切都是浸染透了平铺开的。
姜子牙觉得自己不应该唏里呼噜和神通造化的万妖之皇讲这些,恰巧雨中尾巴甩得蓬蓬飞起。
小红狐狸举着翠绿大叶,垫着梅花爪子过来了。
“老道士,你不要打伞了哇?”
姜子牙趁着大狐狸回望小狐狸的间隙,两条腿似生了风,一溜烟的跑下了山,“不要了不要了,妖大王,妖小王,多谢款待,不劳相送啊。”
这是白桃第一次见到凡人。
她还不知道凡间社稷颠倒,妖氛尽出,仙魔妖怪各显八路神通,她只松松闲闲的待在涂山里,旁边就是个妖皇阿兄,轻轻松松就为她挥挡去千世劫难,万世磨难。
她所苦恼的。
不过就是阿兄老揪着她修行一事。
阿兄总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的小家伙也有命数。”
“那我是什么命数呢?”
白桃歪头,想起方才有只兔妖下的一大窝崽崽,有只兔崽崽蠢笨,撞上树死掉了,兔妖抹着泪将兔肉送了过来。
她走过去提起这个兔子耳朵,舔了舔尖牙,“这只兔子,因为蠢笨,没有活下去,也是妖的命数吗?”
白荼默着。
他的神情是勘死勘生的复杂,永远铭刻在这一瞬间。
白桃在无数梦醒张望时,这一瞬间又重又沉,仿若在身上敲了一棍又一棍。
“只有无能者,才会听由那天命摆布,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护不住。”
白荼低头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是玉质般的剔透。
他的手掌很暖,是温爱,更是小心呵护。
大狐狸将小狐狸带到圣池中。
他将她的记忆洗涤干净,俗缠纠扰一律拔祛,投入往生时已是空无命格,超脱三界所控的灵体。小狐狸重塑的时候毛都没长齐,顶着尖尖的小耳朵,小的简直可怜巴巴的。
又逗。
路也走不稳当,歪七八扭的,很想拎起来亲一口。
她睁着占了半张脸的小眼睛,懵懵懂懂瞧见阿兄,就是摔露出肚皮,“阿阿熊。”
她好似无所知,又全所知。
白桃入世的命运都是由他牵扯着,精心布谋着,每一寸每一厘,都是他的算无遗策。任由灵气凋敝,修行者灰飞烟灭,任由战火连天,行人苦不堪言。
小狐狸始终待在他身边,保留着一份不谙世事的纯真和烂漫。
他老是说。
他听够了天地玄机,岁月也并不吝啬的消磨着他,消磨得够了。小家伙还没有,小家伙只这么一丁点大,这世上的很多繁华都还没看够呢。
他送她步步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