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与安乐侯对视一眼,移开眼神缓缓道:
“怕是得与张将军再次联手,引蛇出洞才好。”
至于怎么个引蛇出洞法,十三很快就知道了。
牢里的犯人一直不招,审讯进入瓶颈期,看守犯人的狱卒难免焦躁松懈几分,便是这几分疏忽,第二日夜里,那边便传来消息,有人劫狱,满娘被人救走了。
十三听人禀报后,眼睛唰一下亮了,三两下跃出房门,顺着侍卫出动的方向而去。
舒朗都没来得及多叮嘱一句,人就消失的没影儿,只得催促隐在暗处的侍卫跟上去,务必保证十三的安全。
虽然十三在行动前早就告诉过舒朗,让舒朗不必担心,此次他定要亲自追到那狗贼老巢,将人一网打尽才好!
忧心还是在所难免。
舒朗能理解十三的心情,毕竟那伙儿人一开始制造太子妃张明庭的失踪案,将太子卷入风暴之中,是十三不能忍的。可舒朗是个门外汉,对十三的战斗力完全没有正确了解,总觉得对方在真正的高手跟前毫无还手之力。
倒是安乐侯淡定的很,见舒朗焦急,还自顾煮茶,推给舒朗一杯,好心劝说:
“既然你叫我一声继父,爹便跟你说句真心话,皇家长大的孩子,没一个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何况十三是在太子身边长大,受太子亲自教导,不说得太子七分真传,便是只得三分,那也不是一般蟊贼能小觑之辈。
审时度势比谁都会,打不过就跑,伤了谁也不会伤了他,若是他真受伤了,也只说明他觉得有需要受点伤,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何况有句话安乐侯没说,太子自小学的是帝王之术,能教给十三皇子什么?这就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十三一个闲散皇子,至今连封号都无,学那玩意儿有何用?舒朗这孩子完全是一叶障目,觉得十三是个胸大无脑的莽夫。
可叫他说,即便是长了个猪脑子,日日在太子跟前熏陶,在权力中心打转,也不可能不长一点儿心机。
舒朗苦笑一声,揉揉眉心,端起茶在安乐侯嫌弃的眼神中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
“您说的道理我都懂,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您也知道我在京中只那三两好友。”
说起来也是可怜,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想要个知己友人,简直难上加难,好不容易有一个,自然愿意珍惜。
安乐侯听的直摇头:
“还是太年轻,世上哪有永远不变的感情?”
当年先帝对荣轩是何等信任?亲生儿子也多有不及,那些皇子,包括今上在内,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想法?要不是荣轩在最好的年纪,又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没了,谁能保证他活到今日的话,今上和荣轩这个义兄,还能维持兄友弟恭的场面?
舒朗反手给安乐侯斟一杯茶,笑他:
“您还是出过家的人呢,怎的这个道理还要我讲给您听?咱们在天地间走一遭,自该珍惜当下,日后如何,那是日后的事。”
安乐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
“看来近日遭遇,还是让我心境有所松动,如此看来,我还不若你坚定,确实也没甚资格来劝你。”
二人不再言语,对着窗外圆月,喝了一肚子茶水,各自回房休息,至于能不能睡着又是另一回事。
舒朗躺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之前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张明庭不知与父亲张栋如何谈的,已经暗中助兄长张明玄追查。
此次兵分两路,张家兄妹那边顺着之前暗卫留下的牌子继续追查,十三这头跟着满娘的踪迹搜寻。若那两伙人私下有联系,十三与张家兄妹迟早会碰头。
舒朗估计,最迟两天便该有消息,谁知一直等到十八日后,在舒朗和安乐侯都坐不住,甚至张栋也几次欲言又止,想说实在不行就放弃这次机会,毕竟他们双方谁都损失不起之时,才有消息说是他们一路出了云州,进入塘州,混入渔民中间,一直到泉州附近的海岛才停下。
十三与张家兄妹二人,是在塘州汇合的,双方在塘州盘亘两日,发现那里的渔民中间混入了大量苗人,且苗人对当地十分熟悉,甚至与当地人通婚,瞧着非一日之功。
这让十三觉得奇怪,按理说苗人一族早就被五公主收服,偶有遗落在外,也形成不了气候,何况眼前这般有组织有纪律,极有警惕心的好几个村落互为依靠?
于是双方小心隐藏行踪,没有打草惊蛇,直至泉州,才将人摁住。
之所以决定在泉州动手,是因为在那边的小岛上,不仅发现了大量违制打造的兵器,还有荣桥身边的亲信副将一人,荣桥的亲儿子荣舒年一个,以及身边全是苗人属下的满娘一个。
“为了保险起见,泉州、塘州的衙门和驻兵我们是一个都没敢惊动,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丘之貉,早就不分你我了!附近一时半会儿又调集不到合适的兵力,只能依靠我们带去的人智取,颇花费了些许多功夫,这才耽搁了时日,不过收获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