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差役本人换上舒朗的衣裳,在脸上一通操作后,远远瞧去,面上与舒朗有七八分相似,起来走两步,那股嚣张跋扈劲儿一出来,气质浑然天成。
舒朗瞧的赞叹不已,这水平,堪称大变活人,他瞧的双眼放光,眼馋不已。
差役被舒朗盯得心头发毛,讷讷解释:
“荣公子,其实我这易容不是一劳永逸的,离得近了容易被人瞧出问题。而且这材料不防水也不防火,糊在脸上时间越久越容易露馅儿,所以您在宫内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不过您放心,糊弄暗中观察跟踪之人不成问题。”
舒朗眼神狐疑,怀疑对方在骗他,嘴上却道:
“既然如此,我见你用的也不是非常珍贵的材料,回头这套工具原样弄一份送驿馆去!”
十三应该会感兴趣。
差役:“……”
差役想起主子的吩咐,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又硬生生咽下去,颤抖的摸摸他祖传的家伙什儿,僵硬的点头应了:“是,您放心,务必叫荣公子满意。”
舒朗满意的在酒楼掌柜的亲自带领下,从小门低调离开,上了镇国将军府一早安排好的马车。
马车上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楚玉景。
才十岁的孩子,生的浓眉大眼,很有几分端方君子的味道,一举一动仿若一个缩小版的镇国大将军。若不是舒朗晓得这孩子和大将军并没有血缘关系,简直要忍不住夸一句“虎父无犬子”。
双方见了面,即便身处马车这种不方便的地方,他依然坚持给舒朗行礼,多谢舒朗为他姑姑走这一遭。
见舒朗饶有趣味的盯着他瞧,楚玉景虽有几分不解,还是坚持将话说完:
“姑姑病重,允表哥出门在外,便由我与二弟玉白每日轮流进宫陪伴姑姑左右。今日由我送先生入宫,二弟玉白陪先生出来。我将军府定会护先生周全,请先生勿要太过紧张。”
想了下又补充道:
“将军府几乎每日都要请大夫进宫为姑姑诊脉,此事朝野皆知,便是陛下也默许了这一行为,因而出现在栖梧宫的大夫,一般不会被人刻意为难。”
舒朗瞧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还挺好玩,这孩子眼神清正,做事一板一眼,极有规矩,可见教养他的人也是下了苦功的,舒朗甚至从这小孩身上瞧见了几分大哥荣舒堂的影子。
没忍住掐了一把对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舒朗笑眯眯道:
“在下可没紧张,不过在下瞧着大公子你这小手,打从上车便没松开过,衣摆都揉皱了,也不知咱两紧张的是谁?”
小孩子一愣,垂眸看向搭在膝上仅仅握成拳的双手,抿嘴,不好意思的对舒朗一笑,孩子气尽显:
“叫先生见笑了,我听父亲说,先生是景朝持灯国师的高徒,医术高明,允表哥费了很大力气才请您过来。姑姑她……”,小孩子语气里是浓浓的失落,“之前许多民间高手皆束手无策,您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舒朗眨眨眼,从这孩子话里听出不少东西。
首先,二王子身中剧毒之事他不知道。
其次,王后并非重病,而是中毒一事他同样不知道。
最后,他隐约察觉到了将军府和宫里微妙的关系,语气中不自觉带出不安,可没人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何。他只觉得每日与二弟进宫是陪伴重病的姑姑,却没想过这也是将军府对皇帝的一种震慑与妥协。
舒朗不知道镇国大将军并未告知眼前孩子实情,单纯是因为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无法担当重任,还是因为他不是他们将军府的血脉,始终隔着一层。
这是将军府的家事,他无意过多探究。
待一路经过层层盘查,在栖梧宫见着一瞧就十分激灵的二公子楚玉白时,舒朗心里再次感慨,将军府把这两孩子教的极好,可见即便隔着一层,也用了心思,尽了努力的。
两个半大孩子围着舒朗进进出出,对栖梧宫上下熟的很,帮舒朗拎药箱,给舒朗搬凳子,十分殷切,就差直接开口催促:“快点儿给姑姑诊脉”。
倒是二王子这个亲儿子站在边儿上,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见着舒朗,脚底似是生了根般,嘴唇开开合合,几番欲言又止,愣是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