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么多的同时,他在国子学的功课也没落下,从草包废物的纨绔,快速进步至乙一班,如今又成了一名正儿八经的监生。
这绝非一般的聪慧可言,注定要叫人忌惮的。可他做了这么多,外头至今只觉得他是个痛改前非,一心向学的孩子。
哦,过了今日,朝堂诸公可能还会给他加个“蛊惑圣听”的罪名,叫陛下远离这种只会花言巧语哄陛下开心的奸佞小人。
常卿一向自诩聪明,眼下竟有几分琢磨不透舒朗话里的真假。
舒朗完全不晓得常卿都脑补了些什么,只觉摇摇晃晃的马车十分晃眼,不宜看书。索性将书收起来垫在脑后假寐。
才刚出了城门,马车就颠簸成这样,也不知接下来的半个月,他这小身板儿得遭多少罪。
哎,舒朗摸出小本本,又记了一笔。
这可都是他将来在陛下跟前据理力争的凭证。
第65章本色出演
常卿作为一个曾经把皇帝怼的哑口无言,还全身而退,自认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一路却时常被舒朗的操作给震惊的无话可说。
他眼睁睁瞧着舒朗以各种名义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下了一笔又一笔。
类似于接连吃了三天干粮以至胃口不佳,途中无法洗漱换衣以至身有异味,野外扎营蚊虫叮咬以至颜面有损,某大人临时烤肉不放调味品以至食欲不振,长途颠簸以至腰酸背痛,补给不及时喝了两天生水以至腹痛难忍,等等理由,全被他写进了小本本里,作为将来在陛下跟前理直气壮要好处的凭证。
常卿作为副使,舒朗就是他任务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否则他也不会与舒朗同乘一辆马车,日夜相对。眼下,他已经深切感受到这趟差事的艰难,是他想明早一睁眼人便身处烈火国的程度。
听完舒朗的大道理,再看他写了整整二十页的功劳簿,让常卿时常恍惚的以为,办完这趟差事,陛下不封赏他一个五代不降等的爵位,就是陛下苛待他这个大功臣的最佳证据。
努力将脑子里大逆不道的想法赶出去,常卿疲惫的看向舒朗时,眼神里有几分不自知的恳求:
“荣二,咱们打个商量,下次你往小本本上记什么东西,别念出来给我听了行不行?若是你一定想念出声儿,提前招呼我一声,我去外头躲躲。”
舒朗认真的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瞧了一眼颇为厚重的成果,疑惑抬头。
“为何?”
常卿心说还能为何?他不想将来在陛下面前述职时,一个秃噜嘴,也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成重要功绩拿出来理直气壮的向陛下展示,以至于让陛下将他当成傻子赶出去。
丢不起那人!
常卿很痛苦,但整个队伍没人能懂他的痛苦。
因为舒朗虽然在他的小本本上整日嫌东嫌西,但不会表现出来要求搞特殊待遇,他只会将真实感受一五一十记在独属于他的小本本上,然后拉长声调,抑扬顿挫,极富感情的读给常卿听,然后眨巴着眼睛询问常卿的感受。
在使团其他人看来,舒朗是个非常能吃苦的少年,硬邦邦的干粮他二话没说就吃,夜间奔袭赶路他也咬牙坚持。因为烈火国王后病重一事,使团几乎没有在驿站修整的时间,舒朗也不喊苦不喊累,默默咬牙跟上众人的节奏。
从没给人拖过后腿,舒朗的表现几乎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好。
因此,独自一人在角落默默承受了舒朗所有负能量输出的常卿大人,经常瞧着一无所知的同僚们,心里默默的想:
“你们之所以能毫无负担的在阳光下奔跑,是因为有人在背地里为你们负重前行。”
可这些常卿没法儿告诉舒朗,眼下面对舒朗单纯的疑惑,他只能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温声道:
“因为负重前行久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舒朗没听明白常卿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在舒朗心里,常卿是个目标非常明确,绝不随意浪费一时一刻,全力以赴去达成目的的狠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舒朗是非常愿意去成全对方的。
就是有些可惜,他觉得近几日和对方相处还挺愉快,尤其是与对方分享他未来升职加薪秘籍的感觉,妙不可言。少了常卿大人,快乐顿时失去一半儿。
不过舒朗的快乐很快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