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老太太心疼了,便是梨满也眼泪汪汪,她何时见过自家主子起这般早用功?堪称人生头一遭!呜,主子真的受苦了!
随后便红着眼眶去前头和老太太禀报了此事,又盯着小厨房弄了一顿在舒朗看来堪称满汉全席的早饭。
舒朗瞅着眼前摆满了两大桌的吃食,迟疑道:
“梨满啊,你是不是有事想求你主子?有事儿你直说,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瞅着费劲儿!”
他用了一碗南瓜粥,外加两素馅儿包子便饱了,放下碗筷等着梨满老实交代。
谁知梨满瞅着两大桌没动一筷子的各色小菜,再次红了眼眶直摇头,让人将东西都撤了。这些可全是主子往日最爱吃的,眼下累的不愿多看一眼,这得受了多大罪?
舒朗不明所以,一个时辰后到了柳家。
柳家外祖父和舅舅拉着他又捏又揉,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大舅心疼中夹杂着几分欣慰的拍他肩膀:
“廋了,懂事了!”
外祖父用难得的亲切语气跟他讲:
“听你们祭酒说,升进乙班了是吧?好孩子,不愧是我柳恭敛的外孙,天生读书的料!你外祖母听闻你这段时日受了不少苦,专门让人买了甲鱼回来炖汤,午食好好给你补补!”
等舒朗瞧见待嫁的柳氏,对方行事虽然还很正常,但语气中无法掩藏的骄傲,让舒朗差点儿以为他不是升了个班,而是打退了敌人十万大军。
母子说话的间隙,姜嬷嬷便叫人抬进来满满一大箱滋补身体的玩意儿,叮嘱舒朗待会儿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
到了午食,正好安乐侯也上门拜访,众人便一道儿用了饭。安乐侯用丝毫不输柳家人的热情,为舒朗夹了好几次菜,即便他说“够了,吃饱了,真不用了”也没人听进去。
在他们看来,舒朗就是累的胃口都差了,以前小牛犊子似的多能吃啊,旁人瞧了也能跟着多吃一碗饭,眼下这小鸟胃才几口就饱了,实在太叫人担忧!
以至于舒朗扶着墙在柳家散了一个时辰的步,才感觉人活了过来。愣是没敢留到傍晚再蹭一顿外祖家的饭,着急忙慌回了荣伯府。
荣舒堂下衙后见弟弟没精打采的躺在书房小榻上发呆,细问之下听了对方这一整日的遭遇,揉一把被他蹭的乱糟糟的头发,难得与舒朗说了心里话:
“我弟弟本就聪慧,是我亲自瞧着你启蒙,盯着你读书,自是晓得你在读书一道儿上极有天赋。可我没想到你凭借早年学的那点儿东西,便能在短短两月内融会贯通,有了童生功底,真是了不得啊,一定吃了不受苦吧!确实要好好补补,我已经吩咐管家,晚上咱们吃乌鸡炖人参。”
舒朗翻起身盘腿而坐,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他觉得这家里在此事上就没一个正常人,他们的表现让舒舒朗恍惚以为他不是升进乙班,而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了。
就很离谱。
这段时间他是累了点儿,瘦了点儿,可他心里有数,做不来呕心沥血闻鸡起舞的事,皆是量力而行罢了。之所以进步飞速,叫旁人瞧着有几分不可思议,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他有上辈子二十年学霸经历和这辈子原身打下的底子,外加他极佳的记忆力。
真没有旁人想的悬梁刺股,枕戈待旦,卧薪尝胆,没到那个份儿上。
当然比别人更刻苦勤奋也是真的。
这种离谱直到他月底成功升入乙一班后,达到了顶峰,老太太甚至拉着他的手,主动提出:
“若不然祖母帮你向祭酒告个假,咱们去城外的庄子上散散心?再请几个好友,你们在附近打打猎也行,别总闷在屋子里读书,对身体不好。”
这真是让舒朗哭笑不得。
他知道他们都是担心他身体,因为他这身体打从幼时便不大强健,半年前更是大病过一场差点儿没救回来,谁见了都要忧心。
这就得说说国子学的班级划分了,一般来说,丙班属于蒙学阶段,进了乙班则相当于有了童生实力,越靠近乙一班,越接近秀才。待将来进了甲班,成为监生,则相当于有了秀才功名,可以直接参加乡试,若乡试通过,便有了举人功名。
因此舒朗这样一个在所有人看来游手好闲的纨绔,能在短短几月内成为童生,且眼看距离秀才只有一步之遥,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来都很不可思议。
舒朗也不好直接跟人说:
“其实我天生聪慧,是个读书的料,这种进步对我而言很正常,你们没体会过所以不能理解。”
只好随祖母的意,请了十三皇子外加闻铮和章明孝三人,一道儿去庄子附近打猎。
也是到了此时舒朗才庆幸几个月前在千佛寺有了一定跑马的经验,否则旁人牵出来的都是高头大马,身轻如燕的上了马背,好不利落。只他牵出来一匹温顺小母马,在小厮的搀扶下战战兢兢上马,岂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