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哭!汪水薰震惊的傻了眼,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耳朵旁又热又浓的湿气。这个人居然在哭!他不是“五色组”里精明能干的蓝虎吗?男人不是只会谩骂、故作勇猛、吃女孩子豆腐吗。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她排斥男人、讨厌他们,情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想结婚,更不用说交个亲密爱人了。他怎么可以在她将男人定义为天地间最无耻下流的动物时,这么轻易地动摇她建立多年的信念。
汪水薰全身硬邦邦的,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明白自己的善举因何而来,她的寒毛明明已经全竖了起来,她的意志明明在反抗他的接近,为什么她却狠不下心推开他?她可以藉机耻笑他的,可以笑他没用、笑他不像一个男人,可以……算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真讨厌,一定是他软弱的泪水腐化了她的本性。
“你……你哭够了没?”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的她,舌头差点打结,反胃的感觉隐隐又现。他太接近自己了,近得教人心惊胆战,简直是整个人贴著她了。为了管住自己的双手,她只得牢牢抓紧裤管,以免它们控制不住甩他几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
听到她咬著牙嘶嘶作响的问话声,蓝虎淡淡一笑,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加过分地扬起双手环上她的肩,将她抱得更紧。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抱她,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抱过女人。
看来他好像更伤心了。汪水薰僵直得像根电线杆,不敢妄动,也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
他干嘛贴得这么紧?
“你到底好了没?”她的忍耐已达极限,只好急急地推开他。她快吐了。
“没有同情心的女孩,你没看到我正在伤心啊!”他亮著哭红的眼眸,大刺刺地看著她,没有丝毫羞愧。男人会流泪也是天经地义,蓝虎可不以为自己这副模样有多难看。
“你的伤心又不是我造成的。”她回嘴,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凶猛的眸里却少了以往的愤恨。
“真冷血。”蓝虎淡淡地笑著,又将头搁在她的细肩上。现在的他需要有人听他倾吐心中的烦闷,不想听那些没用的软言软语、装饰姓的废话,他不需要这个。他知道汪水薰不是那种会说好听话的人,她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骂骂他。
“你……你得了软骨症吗?”她低头想著,他能不能不要一副痛苦得要死的样子,让人看了心也不知不觉跟著酸涩起来。她的胃酸已经够多了。
“我就不活大傻。”他蓦然从牙缝中蹦出一句强烈的自责,开朗已不复见。
汪水薰翻绞的心因这声困兽般的嘶吼攫住了。
“死……死了就死了,你就是哭死,他也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心情从来没有这般沉重过,去他的眼泪、去他的自责。
“他不该死。”蓝虎平淡的音调里掺著郁郁寡欢,话里透出若有似无的阴狠。
这是头一次汪水薰觉得他可怕,他的憎恨是那么明显,他的森冷传到她身上,让他又僵又直的身子冻得发寒。她的心又再一次被震撼了。
“他不该死却还是死了,你……你想那么多也没用。”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安慰,她……她已经尽力了。
蓝虎颤抖的双手再度抱住她,“为什么我会救不活他!为什么?”他狂暴地大喊,泪水再度流出。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他学医不精,不能及时就会大傻。
奇怪地,她的胃居然不在翻绞了。多年来,只要有男孩子接近她就会反胃的毛病,被他这么一吼,竟奇迹似地不药而愈了。
“你只是人又不是神,别再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行不行?”她讥诮著,没有时间去探讨自身的问题,显得有些心慌意乱。
这男人怎么这么奇怪,有这么张严厉得吓死人的脸,以及健美先生看了都会自惭形秽的好体格,却这么爱哭,真没用!这种没用的男人她最看不惯了,可是他却轻易的突破了她筑了六年的心墙。
“我知道我不是,可是我希望我是。”真情流露的蓝虎一心自责,刚毅的脸上抹不去过多的哀伤,看那么多人失望、难过,他心理实在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