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柳信将笔记本电脑还给江闲,“大致方案我都写进去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开会我们就按照这个来,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嗯。”江闲冷淡地应。
“对了,”柳信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征求江闲意见,“我们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这样的话沟通会更方便一些。”
江闲看着他,平静地说:“我没换号码。”
“……哦。”
柳信心情有些复杂,他看了江闲一眼,没再纠缠,起身走出了他的房间。临走时,他隐约记得自己落下了什么,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只能就此作罢。
柳信走后,江闲瞥了笔记本一眼,按下了关机键。他阖眼坐在沙发上,面上情绪很淡。就在他要起身睡觉时,缠着纱布的手突然触到了一块顺滑柔软的布料。
他垂眼一看,视线不由顿住。
是柳信落下的领带。
次日早上八点。
直到此时,柳信才记起自己昨天晚上落下了什么东西。他这次只带了一条领带,没有多余的可替换。而且早上人多眼杂,他也没办法管江闲要,只能装作忘了。
柳建业已经等在了会议室里。他精神有些疲惫,面上的皱纹又肉眼可见地深了些。可就算这样,在看见柳信的那一瞬,他还是拧起了眉,呵斥道:“衣冠不整地像什么样子,真是给柳家丢脸!”
本来昨天柳建业就对他的着装有很大不满,但惦念着他表现尚可,硬是忍了下去。可今天,这孽障不仅没穿外套,还连领带都没打!柳老爷子向来严肃古板,此刻更是忍不了,火气大得惊人。
柳信轻嗤一声,无所谓地说:“忘了。”
忘了?柳建业闻言怒火更盛,他刚要发作,会议室的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
江闲仍是一身黑衣黑裤的打扮,他淡淡地扫了柳建业一眼,神色淡漠。五星级酒店的隔音很好,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但光看柳建业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
家丑不可外扬,在外人面前,柳建业到底是收敛了一身怒气。何况利益相关,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于是,他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来,同江闲客套。
突然,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江闲的左手,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你的手怎么了,是我们的人招待不周吗?”
柳信闻言神色闪烁,看上去有些心虚。
江闲不轻不重地瞥了柳信一眼,才回:“没什么,是我自己的原因。”
柳建业这才呼出一口气,要是人在他的地盘上受伤,传出去那老脸得往哪儿搁啊。但戏还是得做足的,他又寒嘘问暖了许久,生怕江闲觉得怠慢。
江闲重效率,不屑陪他做戏,因此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整个过程中,柳建业混浊的视线都没离开过二人,每一句话、每一条协议,他都仔仔细细地听过看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最终拟好的合同书他都完完整整地浏览过,确认没问题后才同意签字。
倒也是柳建业老糊涂了,他虽警惕心重,但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孙子会反水。他千算万算,都只算计到了江闲身上,根本没想过柳信会给自己挖坑。
公章按下的那一刻,柳信抬起眸,与同时抬眼的江闲对上视线——成了。
次日,流苏机场。
柳建业终于放了人。此时,柳信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上,呼吸着冬日寒冷的空气,面上有一瞬的轻松。
他怕冷,因此裹得也严实,厚重的大衣将他严丝合缝地护住,连颈处都围了一圈围巾。
他订的是商务票,还有半小时登机。闲来无事,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加上江闲的联系方式。
江闲的号码他背得轻车熟路,五年间,这串数字时常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如今,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将他输入到搜索框里了。
纯白色头像跳出来的那一秒,柳信的心也倏然漏了一拍。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添加到通讯录】。
出乎意料,对面秒通过。
看见那条【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后,柳信还有些恍惚。
这么快就通过了?要知道五年前他可是等了足足两天。
他怀疑江闲设置了全部人可添加,但没有证据。为了验证心中那点幼稚的猜想,他还是试探性地发过去了一条消息。